不久,四年一度的全运会开始了。

宓笙他们一下子忙了起来。

顾珵这次在省队,和蒋易川又可以作为双打搭档进行双打比赛了。

全运会,他是单打、双打、团体三线作战。

因为比赛强度比较大,顾珵太想和蒋易川一起拿到一块双打金牌了,他肩伤、腰伤再次爆发,肩伤尤为严重。

王教练看到每天一比赛完就往理疗室里钻的顾珵,心里很不是滋味:“阿珵,双打和团体都退赛吧,你就专心把单打打好,你的身体不能这样往下打了,不然又得上封闭。”

“我不!师父。”顾珵趴在**,艰难抬头望着王教练,“师父,我要为我们的队伍赢下冠军,也要和易川一起拿到双打金牌,为我们这么多年省队、国家队一起并肩的时光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阿珵,听话,你后面还有世界杯的比赛,你作为世乒赛冠军得主和亚洲杯冠军得主,自然获得一个名额,世界杯单打要比全运会的含金量更高,你该明白的。”王教练更为顾珵个人的发展着想。

顾珵看着已经两鬓染白的王教练,依稀记得他刚进省队时王教练还是一头黑发:“师父,这些年咱们省队一直成绩都不是特别好,我现在也是队里弟弟们的前辈了,我要带领咱们省队走向胜利,我要为培养了我的队伍做出我的贡献啊。”

“师父不需要你做什么贡献,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王教练知道顾珵是个很懂感恩的人,但他有时候都不想顾珵这样懂事。

顾珵不管不顾的,就是要为家乡队伍打比赛。

果然,不出王教练所料,赛程刚进行了一大半,顾珵就彻底伤了,肩膀几乎动不了了。

甚至,伤病的爆发,是在一场比赛中。

顾珵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瞬间袭来的疼痛,额头上迅速出了一层汗,他举手要了个暂停。

王教练见顾珵在上风阶段要暂停,就知道事情不好。

顾珵下场站在场边,王教练没有做战术指导,反而再检查顾珵的肩膀,然后,他迅速找到裁判进行交涉,要了一个医疗暂停。

这是一场单打比赛,甚至都不是决赛或者半决赛,王教练看着顾珵的伤势,觉得这场比赛没有打下去的必要。

顾珵却不愿意,他坚持要继续往下打。

和顾珵打比赛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他站在赛场旁看着飞奔着来来去去的医疗人员,有些手足无措。

宓笙作为记者观战,即使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再次看到顾珵在赛场上爆发伤病,她还是会觉得揪心。

一瓶瓶喷雾喷在顾珵的右肩,最后,医疗人员干脆用胶带黏着肌肉把冰袋缠在了他的右肩上。

全场观众自发喊起了顾珵的名字为他加油。

而顾珵只是看向宓笙的方向。

宓笙也看着顾珵,她很想抱抱他安慰他,想问问他疼不疼。

顾珵上身**着,布满了肌肉贴、胶带,右肩更是叠了好几个冰袋。

宓笙从前都是克制地坐在座位上远远看着顾珵,但是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从记者席走下,走到她可以最贴近比赛场地的那个位置。

顾珵就坐在广告牌后面,他看到宓笙向他走来。

顾珵默默凝视着宓笙,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又似乎已经将千言万语说尽。

顾珵眼神中对宓笙的那种无比喧腾而热烈的爱,似乎已经脱离了时间和岁月的桎梏,一往情深地全都倾倒在宓笙身上。

他的爱就像一阵鼎沸的风,在原野上摧折万物般地蹿房越脊,直至将宓笙心内荒芜的枯草吹得迎风而起,蓬勃出鲜活的生机。

全场观众都静了下来,大家都目光都注视着宓笙和顾珵,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现在谁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顾珵一向少年心性,他的眼睛从来都不会说谎。

“加油。”宓笙只是对顾珵说出了这两个字。

顾珵点点头,在医疗人员和王教练的帮助下穿上球衣,拿起自己的球拍,一步一步走向球台一边。

这场比赛,即使带伤,但顾珵依然赢了下来。

赛后记者们围着顾珵进行采访,这场比赛的输赢其实关注度不高,媒体们更关心顾珵的伤势以及他和宓笙的关系。

一个记者询问:“顾珵,我们都看到你处理伤病的时候记者宓笙过来和你说了一句话,可以告诉我们说了什么吗?以及,你和宓笙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顾珵眨巴着眼睛在一堆记者里面找到宓笙,看着她,用眼神在征询她的意见。

看到宓笙点了点头,顾珵才对这话筒道:“阿笙告诉我加油。我和阿笙……”

顾珵又看宓笙,再次确认宓笙的意见。

宓笙笑笑,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顾珵这才放心地说道:“我和阿笙是情侣关系,谢谢大家的关心。”

全场记者都愣了一瞬,其实他们对于宓笙和顾珵的关系,大部分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站在记者的位置上替观众和球迷询问罢了,他们也没想到宓笙和顾珵突然就公开了。

顾珵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拉着宓笙就离开。

二人一路跑回顾珵他们省队的酒店,路上不少蹲守的球迷看到这一幕都在惊呼。

宓笙看着顾珵用那只握拍的右手牵着她拿话筒的左手,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

她蓦然有一种私奔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也都不想顾,她只想和顾珵在一起,哪怕粉身碎骨也随他去了。

两个人一路跑回顾珵的房间,一进屋,宓笙就坐在顾珵的**喘着粗气,顾珵拉着她跑得太快了。

“阿笙。”顾珵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完全不见跑步过后的狼狈,他蹲下来仰头看着宓笙,眼睛亮晶晶的,“阿笙,怎么突然同意我们公开了?”

“我们两个人也快三十了,就像你说的,谈个恋爱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又不是高中早恋。”宓笙在那一刻,只想安慰顾珵,顾不上那许多。

顾珵笑得傻乎乎的:“我原本想着,我们的公开,该是我拿到冠军的一刻,我向你分享我的喜悦,我应该冲上看台拥抱你,应该很浪漫的,没想到我们公开的时候连个拥抱都没有。”

“不需要那么多罗曼蒂克的铺垫,只要我们相爱,怎么样都好。”说着,宓笙的一个吻就印在了顾珵的侧脸。

顾珵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好像肩膀都不疼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