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明辉的双打,让乒坛许多人都觉得可惜,这么优秀的选手,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搭档,和谁都好像合得来,又和谁都不是最合适的。他和赵源打得也不错,可给人的感觉就是客客气气的临时合作伙伴,不像赵源和邓巍明这样互相交付性命的兄弟。

“会遇到的,没有的话,辉哥自己在单打方面已经很优秀了,就给双打的选手留条活路吧,你也不能包揽男双男单金牌不是?”宓笙开了个玩笑。

打到后面,靳浩的脾气也上来了,和顾珵的配合越发不好,两个人看起来像是赌气一样。

毫无意外地,他们二人连输两局,输掉了这场比赛。

贺志远板着脸,看不出来情绪。

靳浩和顾珵下场之后,心里都憋着气,谁也没和谁说话。

宓笙第一次看这哥俩闹情绪,觉得很有趣。

两个人在场边举着水瓶一通灌,顾珵的眉毛拧作一团。

咕嘟咕嘟喝完了一整瓶水后,顾珵用手捅了捅靳浩。

靳浩皱眉看他。

“浩子,别气啦。”顾珵道歉,“是我在赛场上太着急了。”

靳浩本想板着脸生气,但看顾珵一脸真诚,想了想还是算了,“没事,我也有错,不该和你在场上怄气。”

就这样,本来产生了些许隔膜的两个人,重归于好。

“顾珵,靳浩,过来!”贺志远本想把这两个人叫去调解一下关系,但看到两个人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走过来,就知道自己真是多虑,顾珵的性子,谁又能跟他真的生气呢。

他们俩为了今晚的事情互相道歉,决定偷偷翻墙去买对面的烤冷面吃。

宓笙见他们二人鬼鬼祟祟猫着腰往外走,就知道肯定是要偷溜出去,她把围巾还给顾珵,“晚上冷,翻墙买吃的还是把围巾戴上吧,别感冒了,明天还有比赛。”

“你怎么知道的?”顾珵挑眉,没想到会被宓笙看透。

宓笙指指他们二人,“你俩这偷鸡摸狗的姿势,一看也不能是准备去操场跑个一万米加训,宣泄输球情绪啊。”

“正常一点,不用心虚!”顾珵拍了拍靳浩的脊背,“咱俩就拿出去跑一万米的架势。”

靳浩踹了他一脚:“行啦,快走吧,一会把贺指导招来,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宓笙看顾珵没有接她手里围巾的意思,也直接把围巾套在他头上,“快去吧。”

“你吃吗?”顾珵被靳浩拉着走,还不忘回头问宓笙。

宓笙摇头:“我不吃了,我回家。”

她今天收到了宋瑾瑜的明信片,心里情绪万千,想回家待着。

晚上,宓笙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墨色夜幕上零星的几颗星星,又拿起宋瑾瑜寄给她的明信片,上面印着南极的星星。

时空流转,星空折叠,宓笙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南极,来到了她心心念念不可割舍的南极,她看到了南极科考队的成员,看到了他们为南极科考事业奉献着生命,也看到了她的父亲。

一天的科考工作结束,她的父亲拿了罐啤酒,同样坐在窗前看着星空,过了一会,他又从口袋里拿出给宓笙做那条项链的工具,开始用休息时间为她的女儿刻一个地球的梦,他做了一会,拿起手中那个蓝色星球,放在夜空中比了比,似乎在看无垠宇宙里,地球身处何处。

南极的星空实在很美,宓笙看到她父亲微笑着,身形渐渐变得模糊,最后,融进夜空之中,化作星辰,注视着地球,注视着南极,也注视着她。

宓笙又再次想起自己毕业后痛苦的一年多时光,想起宋瑾瑜,想起邓巍明,想起顾珵,想起关于南极他们的那些宽慰和劝解。

如果不能作为记者拿起笔描摹南极的星空,或许,她依然可以作为她自己拿起笔。

宓笙打开笔记本,郑重地写下“南极星辰”四个字。

她身不由己,在哪个工作岗位要听单位安排,但她手中的笔可以由她自己控制。

或许,她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留住她的父亲,让世人不要忘记南极闪耀的星辰。

他会随着那些文字,永远活下来。

宓笙落笔非常郑重,但行文很快,南极是她已经在脑海中酝酿推演了十多年的地方,写起来怎么会不快。

等她再一抬头,天已经微微亮了,为了工作,她准备躺在**睡几个小时。

宓笙合上笔记本,想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

她熬夜熬得太晚了,写东西的时候头脑兴奋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起身,才觉得头昏脑涨。

可当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时,她突然浑身僵住,头脑瞬间清醒。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空空如也。

项链呢?

宓笙只觉得一记重锤敲在了自己脑上,耳朵嗡嗡直响。

昨天什么时候丢的?丢在哪里了?

她开始回忆昨天的一切,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那边,顾珵也没有休息好,他开着小夜灯,坐在桌前低头鼓捣着什么。

靳浩起身,问他,“阿珵,还没修好啊?”

顾珵转头,压低声音:“浩子,是我吵着你了吗?还是灯晃着你了?”

“没事,不是你,是我自己睡不着,可能晚上吃得有点多,你开台灯修吧,边修边陪我聊会。”靳浩没有被顾珵影响,顾珵发出的声音很小,小夜灯的亮度也很低。

顾珵看了看靳浩,接着低暗的灯光辨别了一下靳浩是真的睡不着还是被他影响了,“也行。”

他打开灯。

靳浩起身,倒了杯水,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伸头看顾珵手里。

顾珵手里拿着正在修的,就是宓笙的项链。

昨晚他们二人拿着烤冷面回到宿舍,因为都在外面被冻了好半天,所以一回来两个人衣服都没脱就往暖气片旁边靠,想烤烤手,暖和一下。

等缓过来一些了,两人才开始脱羽绒服。

顾珵的围巾一往下取,两个人同时听到“当啷”一声,是金属坠地的声音。

“这是?”顾珵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阿笙的项链。”靳浩迅速认了出来,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自从宓笙的前男友送了这项链,宓笙天天戴着,为这事,顾珵暗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醋,总在自己耳边磨磨唧唧说这事,他耳朵都快长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