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队伍里,大多数运动员的资质,都如鸿宇一样,但鸿宇的心气是他们都没有的。这个世界上,难道不是天才,就不能站在最高领奖台上了吗?”李洪鹏直视着贺志远的眼睛,“我欣赏鸿宇,因为他和我一样,我当球员的时候也是三大赛颗粒无收,两年没打出来就做陪练了,教练放弃了我。可我不会放弃鸿宇,我要证明,就算资质一般,也一样可以成为顶级运动员。”
“贺指导,有时候天才如顾珵这般运动员,太仗着天赋了,很有可能伤仲永。反而是一直努力的运动员,大器晚成也未尝不可能。所以,我希望鸿宇能获得更多的大赛机会,顶级运动员,一定是经过无数大赛洗礼的,大赛最能锻炼运动员了。”李洪鹏对迟鸿宇寄予了厚望。
“李指导,我的执教经验不足,我只知道,竞技体育每一个大赛名额都很宝贵,不能给你试错,所以两年打不出来基本上就是陪练的位置,这是队里约定俗成的规矩。”贺志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至于迟鸿宇,教练组对他的定位并不是陪练,他也是主力。我说他资质一般,并不是说他不优秀,只是觉得不要揠苗助长,以他的资质基本上现在已经到天花板了。”
“但他马上就要变成陪练了。如果顾珵没有进队,奥运单打落在鸿宇的头上,鸿宇怎么也能占住这个主力位置。可顾珵偏偏就是出现了,鸿宇上有代明辉、邓巍明,下有顾珵、靳浩,和他差不多竞争的还有赵源、蒋易川等等,他没有拿到那个机会,很快就要被淹没在这个队伍里了。”李洪鹏很清楚迟鸿宇为什么这么想赢顾珵。
“如果没有顾珵。”贺志远如实道,“邓巍明会继续打奥运的,这个名额落不在迟鸿宇身上。所以,不是顾珵抢了名额,是迟鸿宇本来也没有站上奥运赛场的能力。邓巍明虽然受伤,但他的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迟鸿宇比不上他的。是顾珵三个月打到世界前五,让我们看到了这个队伍里新的力量,我们才会考虑奥运名额换人的问题。”
迟鸿宇和李洪鹏对奥运名额的错觉,大概就是因为邓巍明受伤后队里重新考虑人选,用顾珵代替了他,让他们以为队里一定会选人替代邓巍明参加奥运。但事实上,如果不是顾珵,队里不会重新考虑人选,就算重新考虑,生死战变成迟鸿宇和邓巍明,迟鸿宇也大概率打不过邓巍明的。
“话说回来,不管这些其他事情,不管您到底对迟鸿宇是怎么打算的、想怎么教导这个徒弟,您都不应该破坏比赛的公平性,用这种手段赢得比赛。”贺志远思忖着处理办法,他想直接取消迟鸿宇的竞争资格,但又怕顾珵因为这事怄气,他希望顾珵能赢回来,因为运动员身上的自信非常宝贵,他不想因为这场比赛折损了顾珵的自信。
贺志远铺垫着:“李指导,你刚才问我,‘不是天才就不能站上最高领奖台吗?’我用现在球迷们常说的一句话来回答吧,竞技体育,菜是原罪。我们都很清楚,竞技体育不看努力的过程,只看结果。说句不好听的,宓笙做的关于邓巍明的专访,大家为什么爱看?那也是因为邓巍明曾经有那样辉煌的成绩,下山的神,也终究是神。要是做的是迟鸿宇的专访,写迟鸿宇多么多么努力,会有读者愿意买单吗?”
贺志远说出他的决定:“所以,我们就用竞技体育的方式决定,让顾珵和迟鸿宇公平地把下一场比赛打完,迟鸿宇输了,禁赛半年,为了他以后的人生,我们可以不对外公布理由,但必须禁赛。”
“可以。”李洪鹏答应得干脆,“那顾珵要是输了呢?”
贺志远斩钉截铁地回答:“阿珵不会输的。”
“贺指导,话别说的太满,尤其是咱们这一行,赛场上一切皆有可能。况且,又是顾珵这样状态不稳的运动员。”李洪鹏看起来对迟鸿宇特别自信。
“阿珵不会输的。”贺志远又说了一遍,他相信,因为今天的比赛,顾珵肯定憋了一口气要反击,只要心态调节好,竞技状态甚至能达到峰值。
“好,我们拭目以待。”李洪鹏慢慢悠悠往外走。
贺志远看着李洪鹏的背影,不由蹙眉。
宓笙吃过饭,早早就先走了,她有一些新的想法。
顾珵见宓笙也没怎么安慰他,本来因为输球就低落的情绪更是跌落谷底,满脑子都是,阿笙为什么不哄哄我?是不是我输球她就不喜欢我了啊?
靳浩和蒋易川一直陪着顾珵,但不管他们如何说,顾珵都还是很难受。
宓笙找到昨晚业务学习时李洪鹏和迟鸿宇呆过的屋子,业务学习虽然可以开小灶,但不能离开乒羽中心,只能训练场楼下的小会议室里。
她很想知道昨天晚上这两个人看的是什么录像。
她查了会议室专用电脑的播放记录,什么都没有,要么是删了,要么就是没有用会议室的电脑。
如果是看队里发的业务学习的录像,没有必要删记录或者换电脑。
电脑记录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明昨晚李洪鹏和迟鸿宇看的是不能让别人知晓的录像。
宓笙思索着,该去哪里找线索呢,迟鸿宇和李洪鹏如果真的看了她以为的那个东西,肯定也不能留下让人发现的把柄,都是放在自己的私人电脑里,让别人没有机会接触。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她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贺志远,得到贺志远的许可才能去查,如果贺志远觉得她想多了,或者出去其他种种原因,不愿意查,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而且,找贺志远说这事,不就是在说,她一个记者,在窥探队里这种可以称之为丑闻的事情,多多少少可能会引起贺志远的不满和猜疑。
但是不往下查这件事情,宓笙又心内难安。
对于贺志远,宓笙还是想赌一把的,她觉得贺志远是心胸很宽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