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同一个省队走出来的朋友,当年还是室友,现在一个已经拿过奥运金牌了,是队里的主力,而另外一个却在被逐渐边缘化,换了谁,心里难免都会有不舒服,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易川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过,奥运你们回省队,我和易川也聊过不少,他是真的为你感到开心。”宓笙感慨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还能有人这样真心不求回报地希望你好,是很幸运的事情。”

“平日里,我的烦恼都日日说给易川听,易川有时候毒舌,但真的到了我的伤心处,他又会特别用心安慰我。而易川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喝醉了或者深夜睡前,会有流露他自己的苦闷的时候,他也不要我的安慰,他自己就能调整过来。”顾珵惆怅,“可越是这样,我越担心他,他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会越来越不开心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情绪的方法,有些人外放,有些人内敛。”宓笙给自己也拿了瓶巧克力牛奶,“但比赛不是儿戏,教练组用公平的方式选拔,如果你今天把比赛名额让给易川,就算教练组同意,那对你们那些其他没选上的队友公平吗?而且,你出去比赛,站在赛场上,代表的是中国,你为中国的荣誉而战,如果因为你的推让名额,中国队输了比赛,你又该如何自处?那时候易川会不会更难受?”

顾珵喝完最后一口牛奶,“阿笙,道理我都懂,其实我内心也很纠结,但我希望身边的朋友都能好好的,我只是希望易川快乐。”

宓笙看着满脸真诚的顾珵,觉得他很可爱。

乒乓球的世界里,每一位运动员都为了世界大赛奋斗着,倾尽所有想要打败别人,想要站在赛场上,其中不乏像迟鸿宇那样的手段。

可就是在这样的诡谲斗兽场里,也会有顾珵这样的人,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只是把一颗真心都捧出来。

“你也别和贺指导怄气了,参赛名额又不是苹果、梨的,可以发挥谦让精神。”宓笙看了看时间,让顾珵回去找贺志远。

顾珵明白他自己不占理,也不会怄气,他起身,准备去找贺志远。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转身嘱咐宓笙:“阿笙,这事你得保密啊,不能告诉易川,易川要是知道的,会不高兴的。”

“我明白。”宓笙冲他笑了笑让他放心。

她当然明白了,在国家乒乓球队,没有球员心气不高,这里汇聚着每个省队的佼佼者,每个从小到大被夸天才的运动员。运动员有运动员的坚持和骄傲,他们打破脑袋都想站在世界赛场上,可这个名额,不能是被别人让来的,他们想要的一定是凭借自己一球一球打出来的。

几天的训练之后,随着春节越来越临近,国乒也准备出发去军训了。

军训地点选在东北,天寒地冻的,最能磨炼意志。

正巧就是顾珵的家乡的省份,宓笙觉得他还挺幸运,别人军训完想回家过节,路上还得耽误大半天,顾珵坐汽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家。

因为这次军训独家报道权给了咕咪体育,宓笙他们就没跟着,留在北京国乒这边的媒体中心。

宓笙用这七天时间,继续完善一下她的稿子,就能给《乒乓人生》交第三期的专访稿了。

临近春节,乒乓球媒体中心的工作不是很多,大家也都有些懒散,数着天数等放假。

也就是这时候,高兰君又有幺蛾子了。

她这几个月的沉寂,都是在等待,等一个新的机会。

这几天宓笙发现高兰君总是神神秘秘的,她觉得奇怪,就多注意了一些。

这天,宓笙看到高兰君上了一辆她有些印象的车,她努力回想着这辆车的信息。

对了,是一家媒体公司负责体育板块的经理,最爱做一些捕风捉影的新闻,在业内口碑很不好,但是听赚钱的。

之前那名经理也找过宓笙,请她吃饭,想要挖她过去,只不过她拒绝了。

当时那经理开的,就是这车。

难道高兰君要换工作?宓笙心内还有些暗喜,要是她能走人那自己的工作环境不就好了不少吗。

她再一想,不对,之前那名经理之所以找她想挖她,倒也不是真的多欣赏她的专业能力,毕竟他们公司似乎也不是很注重这个,他挖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是国乒的随队记者,手里有很多机密新闻。

宓笙顿感不妙,高兰君要换东家,可不会严格遵守职业道德,对国乒这些机密绝口不提。

她等在角落,拍下了高兰君下车时的情形。

然后,她立马去检查了媒体中心的电脑使用痕迹,虽然知道高兰君大概率不会使用媒体中心的电脑编辑什么她自己想带去新东家的新闻,但她出于严谨还是检查了一遍。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有东西。

是一篇废稿,高兰君之前写的队里对李洪鹏和迟鸿宇处罚的报道,原因详实。

后来因为贺志远没想公布,这稿子自然也就废了。

难道高兰君想要带走的?是这一篇?

宓笙思索着,她把自己手里的证据都在一个文件夹中,还网盘备份了好几份。

然后,她决定直接去问高兰君。

午饭时间,因为队里运动员、教练们都不在,食堂也没做饭,他们就点了外卖在媒体中心吃。

吃完统一收了外卖盒,一个男摄影就要去扔,宓笙拦住他,“哥,没事,今天我和兰君姐去扔吧,正好我俩趁中午阳光好一起散散步。”

高兰君奇怪地看了宓笙一眼,她俩自从上次选题策划会,基本上就是撕破脸的状态,她才不信今天宓笙就是单纯想叫她去散步。

不过她没有拒绝,她也想看看宓笙有什么事情找她。

两个人把垃圾扔在楼下的大垃圾桶里,高兰君和宓笙走了两步,没了什么耐心,“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恭喜兰君姐高就啊。”宓笙故意一脸天真地看着高兰君。

“什么高就?别瞎说。”高兰君被揭破此事,也没有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