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那段时间,江迄时都一直陪在姜姝身边,直到葬礼的最后。

她本以为这会是一段很难熬的时间,结果和他一起,竟然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流了太久的泪水,到了最后,姜姝竟然没有太大的感伤,似乎已经麻木,或者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伸手接过殡仪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骨灰盒时,心里颤抖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抱过自己的母亲。

所以她们的第一次拥抱,阴阳相隔。

带着姚荀回了家,外婆早就在那里等着,接过骨灰盒,双手微颤,放到了供桌上。

姜姝低头,没去看这个场面,“外婆,我再在这里住几天。”

“住着干嘛?”外婆声音沧桑,“不是还有工作吗?回去吧。”

姜姝道:“我陪着你。”

外婆说:“我不需要。”

“......”

姜姝叹气,“外婆...”

外婆转过身,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泪痕,她只是对着姜姝轻笑着,拉过姜姝的手,“囡囡,来。”

姜姝陪着外婆上楼,走在她后面,听着她的声音往后飘:“其实你妈妈离开的前几天,我差不多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走了。”

“囡囡,是不是很不懂,你妈妈为什么不愿意做手术,只愿意做最保守的化疗吗?”

外婆突然停下来问她。

姜姝诚实地摇头。

“因为她爸爸,也就是你外公,就是这样上去的。”外婆指了指天上,笑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化疗虽然痛,但是却是你妈妈能接受的,活得最久的方法啦。”

外婆拍了拍她微凉的手背,“你妈妈太怕了,怕自己赚的钱不够多,怕自己不能陪你足够久。”

“她天天往外面跑,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是啊,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外婆不能再假装不知道啦。”

外婆说到后面,有些哽咽,脸上的表情不知该哭该笑,“你妈妈是解脱了。”

外婆所说的,都是陌生的姚荀,姜姝眼睛发热,“外婆...”

摆了下手,外婆说:“这个病,是遗传的。所以你一出生,你妈妈就不惜花大钱去给你做检查。”

“囡囡,你该感谢你爸。”外婆说,“虽然他是一个人渣,但是他给了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在小区门外见到江迄时后,姜姝放下行李箱,朝着他大大抱了下。

江迄时踉跄了下,转而抱住她。

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他怀里带着姜姝最熟悉的味道,胜过一切,让她凌乱的大脑终于得到了片刻宁息。

“江迄时...”姜姝扁扁嘴,喊他名字。

江迄时把她抱得更紧了。姜姝知道他在凝神听自己讲话。

“我没有妈妈了。”姜姝吸了下鼻子,说出这句话时,眼眶又红了。

“没事,”江迄时声音很轻,温柔又安定,在无形中安抚着她脆弱的神经,“你还有我。”

在他怀里,姜姝泪腺再次崩塌。

我只有你了。

在这个人事已非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