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媒体网站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消息，一夜之间，江迄时的名字出现在了各大榜首。
昨天在祠堂里，他说过的话语印刷在了报纸上，网友的讨伐声势凶凶，短短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他的身上就被贴上了“无良律师”的标签。
而他从此也失去了消息，再也没人见他出现在视野里，再多新的有关于他的，都是在解读他的行为，顺便给他泼上一盆脏水。
姜姝听得脸都红了，“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你这样平白无故被他们冤枉，到时候你还怎么接别的案子?”
看着她为自己着急，江迄时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意，他盯着姜姝的脸看了一阵，才沉沉出声，“我受了这么大的冤枉，不报复回去，怎么能对得起他们买通记者的钱？”
姜姝迟钝：“你的意思是......？”
“我故意的，”江迄时低低出声，附过身，带着酒精消毒水味道的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笨。”
姜姝只感觉鼻尖一凉，他已然收回了手，仿佛前几秒做出那下意识举动的人不是他。
她难得顿住，不由得揉了揉鼻子，正想开口，审讯室的门开了。
警察眼下已经有了青黑，声音有气无力，“江迄时，进来一下。”
什么啊。
望着江迄时离去的背影，姜姝有些发懵。
之前不是还夸她聪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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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家那些人这会可算是砸了大摊子。
砸了江柯事务所，柯冬头疼心疼眼疼了三天三夜，再也忍不了了，以悬梁自尽逼着江迄时发出老人家真正的遗嘱，一份自己亲手写的遗书，还有一张半年前做的体检报告。
仅仅只需要这三张纸，发布到网上，就能激起千层万层的浪花。
因为老人家年轻时的教育不当，导致他身下的三名子女都成了废材一个，吃喝嫖赌抽样样都占，公司管理没学到一个。
就连个别结了婚了，也依旧死性不改。
老人家老年一直在摇头叹气而过，看着自己曾经打下的公司在慢慢下滑赔钱，几乎已经预计到了，未来自己的如氏集团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然而击溃他心理最后一道防线的，是一次他无意间路过书房，听见了儿女们的谈话。
“这是什么？”女儿如云嫁了人，难得回一趟家，声音都是轻轻扬扬的。
大哥如风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了药名，“以后多回家陪陪爸，把这个......倒进他杯子里。”
“什么？！”如云大叫一声，“你、你这是要我给爸下药？！”
“声音小点！”大哥咬牙切齿。
如云似乎不太愿意，两人对峙了几分钟，大哥软下声音：“公司最近的处境并不好...老爷子到现在都不肯退位，我能有什么办法？等他死了，我就是集团的董事长，到时候我把公司解散了，钱套个现......够你这一辈子吃喝玩乐了，懂不懂？”
大哥的话无疑让她动心了，再多劝几下，如云便答应了。
“那先说好了，如果到时候查出来了可不能怪我卖了你哦...”
“怎么会呢？这个药融入血液，如果要查，除非他死于意外，不然根本查不到...”
老人在门口站了许久，到最后腿脚都开始发麻，才想起来要离开。
那一天也是灰蒙蒙的天气，走廊长长的过道，老人厚重的拐杖戳在地毯下，完全消匿了动静，他佝偻的影子在墙壁上晃动着，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异常吃力，叹气声被风拉长了很远很远。
网友们有鼻子有眼睛，尽管在资本的推动下，他们暂时看不清真相，但是当江迄时将三张图片发布到网上后，全网震惊。
反应过来自己被别人借成了“刀”，网友们怒不可遏，朝向如家人展开更激烈的反扑。
与此同时，如氏集团股票大跌，江迄时曝出如家人在外不雅的事迹，还有柯冬迫不及待地向法院提出了诉讼。
于是如家人因涉嫌多次违法，被警车轰轰烈烈地从自家公司楼下载回了警局。
老人家身体很健康，但是自从喝了女儿如云给他送的茶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甚至久坐都要不得。
去世的那一天晚上，吵架冷战的大儿子难得主动上门求和，还带了好几瓶酒过来。
老人家知道之后，沉默了许久，还是选择放他进家门。
两人坐在书房，起先交谈甚欢，但后面慢慢便开始吵了起来。
“我可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观点？要那个姓傅的外人来干预我们家的公司？！”
“我就觉得应该这么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我！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你赶紧去死啊！”
......
熟悉的争吵再次从书房里传来，保姆并没有多想，等如风气汹汹地离开后，她才上楼。
书房的门半掩着，只余下一条缝，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微光。
桌前的酒杯还在晃动，里面的酒液已经撒了一桌，沾湿了文件，满室的酒味。
老人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脸色铁青，抿着唇一言不发。
“先生？”保姆拘谨地出声。
老人并没有动。
保姆不由得慌了。
老人一直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他对这些佣人并不像他的孩子们蛮横无理，反而温和亲切，如同一名慈祥和蔼的长辈。
她忙走过去，继续叫他：“先生？先生！”
像是平地扔下了个炸弹，老人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怎么了？”
保姆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您被如总气晕过去了呢，是有什么......”
“没有的事情，”老人摆摆手，打断她，“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坐会。”
保姆一头雾水，依言给他关上了门。
而她不会知道，这一次，是老人和她的最后一面。
等到她夜半尿急起来上厕所，发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时，老人家的尸体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