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尚容的丈夫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拍一边柔声安慰,“不难过,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两人在门口站了很久,可是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告知现在他们的女儿到底情况怎样,两人一直焦急得坐不下去,连宋政坐在他们身边很久了他们也没有发现。
手术室里还在忙得团团转,杨浅一边手术操作一边问:“人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杨浅话音一落,护士就带着那两个医生已经换好手术衣进来了。
手术室门口的安尚容看见宋政,好奇地问他在这里等谁,宋政说道:“在等一个医生。”
安尚容挑挑眉,上下打量宋政一遍,见宋政西装革履的,回想起以往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些医药代表,问道:“你不会是医药代表吧?就推销医疗器械的那种。”
宋政闻言惊讶,不等他说话,安尚容又说:“你们医药代表这么大胆,都来手术室门口等医生出来,再给他们推荐医疗器械了吗?”
宋政一脸疑惑,他寻思自己哪里像医药代表,还没来得及回应,安尚容又说:“你们这些医药代表推销医疗器械能不能推些好点的医疗器械?我几年前做手术,用的那个什么机器,那机器还没人家杨浅医生自己动手做的好,术后用的那个叫什么红外线治疗仪,都差点把我给烫伤了。”
宋政说道:“烫伤,也有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近导致,可能是距离没有控制好。”
这下安尚容可彻底地把他当作医药代表了,“哦,原来你真的是一个医药代表,你看见这里没?”
说着,安尚容指着贴在墙上的一张绿色的公示,上面写着:严禁医药代表到此推销产品。
“看见没,严禁医药代表到此推销产品,你怎么视而不见呢?”
安尚容的丈夫拉住安尚容,“严禁不严禁,那是医院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这么多了。”
“不行!”安尚容甩开他丈夫的手,接着说:“我女儿还在做手术,手术顺利后还要住院,我可不能让他把质量不好的产品推销到医院来,给我女儿用上。”
她丈夫说道:“这医院里的医生又不是不懂,他们会区分好还是不好。”
安尚容说道:“他们是会区分,可不代表他们不会连不好的也用,你晓得吧,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了,有什么不可能的啊?”
“你咋对医药代表这么大仇恨呢!”她丈夫说。
安尚容说道:“因为他们害过我一次,我不能再让他们再害到我女儿的身上!”
安尚容的丈夫连忙走到宋政的面前对他道歉,“先生啊,我老婆向来都这样,多年老毛病了改都改不过来,刚才她说话得罪了你,还希望你不要跟她计较,你就当……当她不懂事。”
两夫妻文化水平不高,都只有小学文化,估计安尚容的丈夫也是一时词穷,拿捏不准一个好词,就用了不懂事三个字来形容起了安尚容。
“啪!”安尚容一手掌甩到她丈夫手臂上去,“什么老毛病,什么不懂事,糟老头子你看清楚情况,是他要来推销产品,我为了不让他推销不好的产品多说几句怎么了?”
安尚容的丈夫老实巴交,“你怎么就知道他推销的产品就一定不好呢?”
这两口子就在手术室门口争辩了起来,这一争辩,注意力转移,安尚容连自己原先接近极度的焦虑与痛苦都减退了不少。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安尚容一边打他一边推他,直到把他推到了角落,宋政才说出了一句话,“我不是医药代表。”
这话一经说出,安尚容两夫妻直接傻了眼,两人一瞬间就呆了起来。
安尚容松开她揪住的衣领,她的丈夫呼出一口气,坐回了凳子上。
“你不是医药代表?”安尚容半信半疑。
“不是。”宋政一脸正色地回应。
安尚容走到他面前,在他的身边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看,“你不是医药代表,那你在这里等什么医生?”
宋政犹豫了一会儿,“我在等我的女朋友。”
安尚容的丈夫坐在凳上,看着她说道:“你看你,老是这个毛病,事情都没搞清楚就乱吼乱叫,人家不跟你计较就算了,要真跟你计较起来,你都……”
“说什么呢你!”不等他把话说完,安尚容就是一掌打过去,他丈夫受了她这一掌,头都给缩了起来,“我错,我错了。”
他知道安尚容的老毛病,让她现在就道歉几乎不太现实,所以他又对宋政道了一次歉。
宋政理解他们,安尚容之所以对医药代表有意见,一是受过去被某不良医疗器械的影响,二是这里确实不准医药代表来,刚才不过是一场误会,他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
安尚容的丈夫说道:“你女朋友是医生,那她在里面已经很久了,医生这一行不容易,你女朋友真的辛苦了。”
听着这话,宋政的心里竟然有点虚,他在等杨浅,刚才脱口而出就是女朋友,可她哪里是他女朋友,把人家当女朋友这事人家都还没答应……
现在这台手术还未结束,不过庞新文那边的已经搞定了,庞新文虽然说不了话,但为了表达对宋政的感谢,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谢谢你。
光说谢谢还不够,他得把人家支付的所有费用给还回去,可庞新文身上,还有多少钱吗?
他看了看四周,两个护士走进来,庞新文又在纸上写了自己要问的话:你们知不知道那个跟着来的,又高又瘦的男人去哪里了?
护士摇摇头,“没看见。”
宋政在这手术室门口又是等了许久,他不再坐了,一想到杨浅做手术全程站着,他也不想坐了。
还没创办自己的公司之前,他是一个知名作家,虽然现在写作没有以前勤了,但遇到一些事情,他还是会有把它们记录下来的习惯。
他从裤袋里拿出一只小巧笔记本,在上面写起了字来。
安尚容两夫妻看见他把本子贴到墙上写字,安尚容好奇他在写什么,她的丈夫说道:“别管人家了,你看你又来了。”
宋政在纸上写着:3月16日,杨浅,手术室,宋政,手术室门口;雪砚,酒吧,二十万,殴打,受伤。
宋政向来记录都只记关键词,每次都是记录完毕,将它带回去,再慢慢展开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