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浩然笑了笑,“我帮忙当然是没问题的。”

刘庭伟走出了护士站,走向医生办公室,冯浩然想把他叫住说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和杨浅并非是男女朋友关系,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护士站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您好,这里是护士站。”冯浩然拿起电话说道。

“护士啊,我这里是二十二床,刚才医生给我测体温,现在已经五分钟过去了,我能不能把体温计拿出来啊?可我拿出来又不会看,要不然你来帮我拿出来读数吧?”

挂了电话后,冯浩然看向孙曼曼原来所站的地方,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

冯浩然走到二十二床病人床边帮患者拿出水银体温计读数,数值是36.7摄氏度,体温正常,那患者焦急地问:“我体温多少啊?”

“阿姨,您的体温是三十六点七摄氏度,是正常的。”

那患者听到体温正常,竟然落下了泪。

冯浩然心中一紧,问道:“阿姨,您怎么了?”

患者抬起手擦了擦眼泪,“没什么,就是想念我儿子,我儿子和你差不多一样大,以前他也是这么给我看体温的。”

“那您的儿子呢?”冯浩然问。

患者沉默了片刻,叹出一口气,哀声说道:“我儿子说,他还在工作,来不了医院看我,让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冯浩然甩了两甩水银体温计,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轻轻放在了里面,随后问道:“那您的其他家属呢?”

患者神情怆然,抬起手又抹了一把眼泪,“我的丈夫以前在工地上班,在四年前的年初出了事儿,人从十一楼上摔下来,人早就……没了!”

说罢,患者泪如雨下,抓起被子把头遮了住,哭声都藏到被子底下去了。

冯浩然时隔多年没进医院上班,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

那患者哭过以后,跟他说他和她的儿子很像,能不能像个儿子一样陪在她的身边,陪她聊会儿天,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他很多时间。

冯浩然点点头,拉出病床底下的凳子坐在了她的床边,陪她聊起了天。不过这个患者多为倾诉,从年轻时候说起,一直说到年老。冯浩然说不上几句话,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倾听。

她说,她的儿子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他是一个消防员,她知道他工作忙碌工作辛苦,所以从来不去打扰他,偶尔实在太想念他就会给他写信,最让她开心的就是每次儿子都会回信,说妈,我很好,您不必担心。

不过这几年来,每年过年的时候,别人家都有儿女陪伴,而她却孤零零一个人,只有一个侄子去她家看她。

冯浩然说道:“您有一个侄子,要不然我帮你联系她,让他过来看看您?”

患者摇摇头,“不了,他上班,很忙的。”

冯浩然问:“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和我儿子一样,也是消防员,不要打扰他,说不准他现在正执行着紧急任务。”

冯浩然皱了皱眉,陪患者聊完天后,走到护士站里问了一下二十二床管床护士,有没有留意过送二十二床患者进医院的人。管床护士想了想,半个月前送她来病区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不过她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于是说道:“我查一下。”

她在电脑上查了一下这个患者的相关信息,送她来的男子,名字叫黎小虎,患者所有的治疗费用都是他在支付。上一次他来探望患者,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也就是说只有送她进医院的那一天他才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医院探望患者。

护士好奇地问:“找这个人的信息,是要做什么吗?”

冯浩然说道:“我想让他来医院陪陪二十二床患者。”

护士说道:“她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医生下了出院医嘱,明天早上她就可以走了。”

“这样吗?”冯浩然思忖了片刻,想着明天她就可以出院,还是联系她的侄子,让他明天早上把人接回去,没想到刚想完这事儿,二十二床就有一个男子提着餐盒过去探望了。

冯浩然过去看了看,见到那男子放到二十二床的床头柜上,坐在了床边。

“婶婶,我来看您了。”

侧躺到另一侧的患者翻过身,见到男子后,眼中噙起盈盈泪光,“小虎,你来了。”

她看了看门外,“我儿子怎么又没来?”

黎小虎拿出一封信,沉声说道:“他最近执行任务比较忙,叫我过来看您时帮他带上这封信,您看看。”

患者打开那封信,信上有几百字,看得她泪如雨下。

她一边流泪一边说道:“你说他总说自己想念我,爱我,他很好,让我别担心他,可为什么你和他一起工作,你可以来看我,他却不能来看一看我,亲口对我说这些?”

黎小虎神色凝重,低了低头,很快又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他是队长,更忙一些。”

患者把信折好,“他忙,我等他,等他不忙了,就来看我。”

黎小虎点了点头,抿唇微笑,“回去我跟他说说。”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黎小虎突然眼眶就红了。

冯浩然好奇地问:“他儿子明天会不会来?”

黎小虎神色怆然,坐在了走廊的长凳上,沉声说道:“他儿子三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壮烈牺牲了。”

听到这呼,冯浩然心里骤然一紧,“什么?”

黎小虎说,二十二床患者是他的婶婶,他和他的儿子一起工作,三年前一工厂发生火灾,她的儿子拼死救出了好几个车间里的人,所有人都安全离开火灾现场,唯有他一人再也出不去,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六岁。

他说她儿子死了的消息,他一直不敢告诉她,让冯浩然帮他保密,千万不能说给她听。

冯浩然“嗯”一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冯浩然回到护士站,那床的管床护士问是不是家属来看那患者了,冯浩然点了点头,随后查起了那患者的病程记录。突然二十二床又按起了床头铃,说她头疼。管床护士接了电话后走过去,没想到护士刚走进去时还好好的,给她检查的时候,突然患者坐了起来死死掐住护士的脖子,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嘴里不停地厉声呵斥。

护士被掐得满脸通红,挣脱不开她,于是急忙伸手拿出对讲机呼叫救助,冯浩然收到后立马冲过来,将患者掐住护士的手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