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到像是一个命令，却让喻言为此呼吸一滞。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邀请？”
北蓓笑了，“你来接我。”
说着她忽然顿住片刻，再开口时她敞开心扉，坦诚到自己都有些惊讶，“我想见到你，庆功宴之前，我想单独和你分享我的心情。我们去江边坐摩天轮。”
她从小就不是很有少女心的女生。
但她心里一直有个谁都没告诉的粉红色幻想，那就是将来某一天，在一个很高兴的夜里，她会和她爱的人坐一整夜摩天轮。她一直觉得，摩天轮是很浪漫的东西，那一个个独·立的舱室，就像是小小的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所以她要在她和他的世界上升到最高处时，和他接吻。
他们头顶是灿烂星空，脚下是整座城市。
只是在遇到喻言之前她只能勾勒出摩天轮、星空和城市，遇见他之后，她幻想中的另一位主人公才有了清楚的脸庞。
喻言听她用难得柔软的语气，问他，“好不好？”
他还能怎么办，他恨不得直接把摩天轮买下来送给她，每天晚上都带她一起去坐。
然后把美丽的江景也买下来，那是他独一份的珍藏，只有她一人能看。
“好。”他答道。
北蓓结束通话后嘴角的笑意还在上扬，翁诗从没看到她笑成这样过，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我很好。”
她一把抓住翁诗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拽，然后抱着翁诗满屋子发疯，“中标了，中标了！”
翁诗跟着她呜哇乱叫，两个人高兴得像中了上亿的彩票。
这时候给她们装上翅膀，她们都能上天。
同一时间，艾琳坐上喻言的车。
她上车时他刚放下手机，见到他嘴角温柔入骨的那抹笑意，说她内心不吃味，那是假的。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看着他，用朋友的口吻问，“你把好消息分享给北主创了？”
喻言点头，“她已经知道了。”
艾琳又盯着他轮廓完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今晚有安排吗？我想在正式的庆功宴之前，先叫上HCA的几位高层组个饭局。”
喻言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饭局由你来组织就好。”
艾琳立刻猜到，他是刚和北蓓约好，她神色如常，“那怎么行？你是最重要的功臣，怎么能不出场？”
“这本来就是属于你们室内部的胜利，和我关系不大。”
喻言语气淡淡的，给艾琳的感觉，就是他甚至没怎么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她心里有些生气，觉得他在北蓓身上陷得太深，已经到了影响事业的程度，这都不像他了。
“学长，你和北主创是在约会吧？”终于，她忍不住问。
喻言转过头看她，和她预料的不一样，他这回很直接地承认了，毫无掩饰的意思，“嗯，我喜欢她。”
以前他没对艾琳说明，是因为在他看来，他和艾琳虽然认识了八年，但最多也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根本不是需要说明他私生活的关系。
现在艾琳主动问了，他便实话实说。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艾琳体会到窒息的痛感。
可她毕竟是心理学博士，心里再痛，脸上大方得体的笑容仍然不变分毫，“你这么多年都是单身，我一直以为，能让你结束单身的女性，一定非常特别。”
“她的确非常特别。”喻言把头转回前方，“遇见她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命中注定，但她让我相信，我之前二十八年的孤单，就是为了等她出现。”
他仿若寻常的语气，却让艾琳明白，他的话里不带任何戏剧性的成分，是十成十的沉甸甸的真心。
她沉下眼眸，顿了顿道，“那之前绯闻照片爆出时，你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公开你们的关系？秘密交往，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他不公开的原因是什么，她其实非常清楚。
但她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让喻言自己意识到，他和北蓓之间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那是不能填满的沟壑，无法撼动的大山。
如果他理智尚存，他应该知道及时止损，而不是放纵自己和北蓓一起沉沦，因为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惨痛的。
但却听他说，“我和她的事，请你先帮我们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艾琳缓缓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请求，她是注定满足不了。
因为在他开口之前，她已经泄密了。
“这是你和北主创的隐私，如果你们决定保密，那我绝对尊重你们，不会和别人乱讲。”
喻言也相信她不是低级无聊的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她是回公司还是回住处。
艾琳本来是想以顺利拿下招标，接下来的实操要和他沟通建筑和室内的边界为由，先约他去喝杯咖啡，两个人单独坐一坐，再组饭局。此时见他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也懒得只留他的人，便道：
“我先回公司吧，室内部还有些人事上的问题要处理。”
喻言的眸光微沉，举在半空的手停了一瞬才放在方向盘上。
“刚才的竞标现场，有两家公司给出的方案和我们的初稿非常相似，甚至到了雷同的地步，报价也和你故意放出的版本高度接近，我想这绝不是巧合，而是涉及到了商业泄密和不当竞争，也是时候把这个泄密者揪出来了。”
艾琳嘴角噙着笑意，看他的眼神戏谑中藏着讽刺，“我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等着学长和我说这件事，但你一直没提，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只顾着和北主创分享好消息了。”
喻言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淡淡的火药味，但用余光看她的神色，却是从容大气的，完全没有赌气的意思。
他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在国外长期生活过的人都习惯用这种冷幽默的形式开玩笑，这并不代表恶意。
“祝贺你，你放的烟雾弹果真把那些搞小动作的竞争公司成功带沟里了。我其实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件事，但你和北蓓早就把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如果真是六组内部的人泄密，你一查就查到了，我要是为你操这个心，那就是不放心你的能力。”
听到喻言的话，艾琳意味不明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