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楼下。
伊芙坐在黑色宾利上,摇下车窗伸出头,朝上望去。
良久,她叹息出声:
“Ash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宁愿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也不肯和他爸爸好好谈一谈。”
坐在副驾驶位的管家老傅听见她的话,也跟着叹气:
“少爷他从小脾气就倔强,先生一直拿他没办法。”
伊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仿若不经意地问,“他妈妈在世的时候,父子俩的关系也不好吗?”
老傅觉得喻言的母亲都去世这么久了,对伊芙构不成任何威胁,也影响不了任何现状,她问这个应该也就是出于关心,这才没有防备地回答:
“那时候先生在国内忙生意,回家的时间比较少,少爷都是他妈妈陪着多一些。”
说着,他也是想到喻言之前在她的生日宴上愤然提前离场,出于调和的心态便多嘴了几句,“少爷他人其实很好,他对夫人您也不是有什么敌意,他只是因为念旧还记着他的妈妈。”
伊芙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
她嘴角微勾溢出冷笑。
这对父亲从一开始就不亲近,亲缘冷淡,现在更是反目成仇。
所有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喻言和他母亲感情最好,因为这个早死的女人,他一直都恨着他父亲,父子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如果之后发生了什么骨肉相残的事,那也不足为奇。
“嗯,我知道,只要他还愿意见到我,我一定不会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听到伊芙的保证,老傅心里有些感动,真是个温柔大方的女人。
酒店房间里,毕先生直接让几个保镖用塑料绳索把喻言的手脚绑了起来。
喻言也不挣扎,因为知道挣扎没用,就冷眼旁观他们无法无天的举动。
“我告诉你,你那个什么不能和异性接触的臭毛病必须立刻治好!你现在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才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听着毕先生的痛斥,喻言心里已经感觉不到痛。
他麻木地想,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就像当年他妈妈被查出患上抑郁症时,这个男人也是这般冷漠地说,“这世界上比你痛苦的人多了去了,他们都没得病,你一个富家太太有丈夫有儿子的,凭什么抑郁?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整天有的没的想得太多,女人还是傻一点比较好。”
凡是只要不合这个男人心愿的想法,一律被他视为不正常。
只有他认可的才是真理。
喻言抬眸看向他,目光中的冷淡恨意让他怒声道:
“我承认当年你们母子被绑架的事,我是要负一部分责任,可我从来没想过害她?我对她还不好吗,给她钱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在外面是有过一些外遇,可我从来都没把那些女人带回家!是她自己去顾私家侦探调查,是她的好奇心惹的祸!”
“你凭什么就说是我逼死了你妈?难道我想让她死吗?绑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开口就要一个亿的现金,那年代的一个亿有多值钱你知道吗?我不舍得了吗,我犹豫了吗?最后火场救援的时候,我也没说要放弃她!如果当时是我和你在火场,我也会让你先走!”
喻言听了只觉得可笑。
像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倒是你这种钻牛角尖,感情用事的毛病,像是遗传了她。”毕先生沉声道,“我咨询过医生,你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病是相通的,你从里到外都是病态的!”
喻言默不作声地听着,听自己的亲生父亲说:
“你必须接受治疗,我已经和医院联系好了,待会儿医院就会派车来接你。”
喻言笑了一下道:
“我已经是成年了,按照加州的法律,你违背我的意愿强行让我入院,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毕先生听了就嗤之以鼻。
“和我说这个没用,那是家私人医院,院长是我朋友。我和他说了,要好好照顾你。你不要想太多,进去之后好好配合医生治病,我让他们给你用最先进的药,你会好起来的。”
说到最后不知怎么,他的声音竟然还染上了淡淡的温情。
仿佛他真是一个将重病的儿子送去治疗,希望儿子能好起来的可怜父亲。
医院的工作人员到来后,毕先生让保镖解开了困住喻言双脚的塑料绳,然后给他披上了西装外套。
整个过程中喻言一直都没有挣扎,好像认命似的就跟着医院的人上了车。
毕先生又跟医院的负责人说了几句,才放心地让他们把人带走。
回到宾利上,他疲倦地呼出长长一口气。
伊芙温柔地搂住他的肩膀,示意他躺在自己怀里。
“Ash早晚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低沉中透着女性独有的温厚妩媚,说话时真有一种能抚慰人心的感染力。
毕先生对女人向来不怎么走心,奈何她的相貌嗓音还有性格都实在合他胃口,再加上她又是如此的聪明,永远都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他爱听的话。
所以他对她也流露出难得的温柔,笑着在她的侧脸上吻了一下。
就是这个瞬间,伊芙微侧着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
海城。
北蓓从魏枫那里回了家,一开门发现翁诗也在。
这几天翁诗的公司谈下了一个大项目,需要用到她这个公关去维护产品形象,她难得加班了几回,今天是周五又因为项目顺利告一段落,上司给她放了半天假,所以她才早早回来。
她走上前接过北蓓手里的包,“蓓蓓,你和林溪吵架了?”
北蓓想起之前那一连串的事头就有些痛,但毕竟翁诗也被牵扯了进来,她有义务把“酒吧惊魂夜”的真相告诉翁诗。
听完之后,翁诗惊得大张着嘴巴。
那个安倪跑到国外去了还不消停,居然为了诽谤北蓓把她也当成工具人,真够疯狂的!
北蓓看着她,面露歉疚,“你是因为我才被迷昏的。翁子,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先搬出去了。我担心你和我继续住在一起,会再被什么人盯上。”
翁诗摇头说,“我不走。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谁要是想对你下手,那不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