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蓓摇头,魏枫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后低声笑了,缓缓道:

“北永文他是个好人,但他的毛病就是他人太好了。当年会呼吸的环保乳胶漆专利技术是他一手创造,可他却被安义做局踢出了研发团队,原因就是他太过相信安义,错把小人当成知交。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善良守本分的人反而过得不好……”

北蓓急促地打断道:

“魏女士,您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魏枫看着她的眸光微沉,顿住片刻后说,“会呼吸的环保乳胶漆专利技术,专利网上有过记录,还出过很多报道,如果你想知道就去查吧。安义对这件事很谨慎,当年他销毁了手头所有对他不利的东西,具体的细节我也记不太清了。”

北蓓连忙用手机记下这个名称。

魏枫见她如此急切,想了想还是提醒她,“你爸当年的事牵扯到的不只是安义,你就算要查也还是小心些,这里面有你惹不起的大人物。”

北蓓心里很清楚魏枫说的大人物是谁。

她点头表达感谢,魏枫却垂着眼眸冷硬道,“你没有什么好谢我的,当年我明知道安义做了亏心事,却没有阻拦他。从某种意义上,我也是帮凶。”

说完,魏枫提着包就转身走出咖啡馆。

北蓓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想了想后拿出翻盖手机给喻言发送约好的暗号。

这一次没过多久,喻言就给她回了电话。

他那边信号有些不好,声音里也有些淡淡的疲倦,“蓓蓓,你还好吗?”

他一开口北蓓就听出他这几天过得不好,她握紧了手机,不想让他烦心给他压力,只是笑着和他说,“其实我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喻言也笑了,笑得那么温柔,“嗯。你要好好吃饭早睡早起,什么都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国了。”

北蓓听得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你爸爸愿意放你走了?”

洛杉矶,喻言沉着眸光,神色是冰冷的,可他的声音却是温暖的,因为他心爱的姑娘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见他的声音,所以他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伪装声音上面:

“我和他谈了这么多天,他也知道逼我没用。而且国内出了很多事,他也需要有个人来替他处理。”

北蓓听着却没有放心,“喻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答应过要对你坦诚相待,怎么会瞒着你?我像是不守信用的人吗?”喻言低笑着,他的语气是那么可靠。

北蓓垂下眼,希望真是她想多了。

“你之前发短信说,你要让伤害侮辱我的人都付出代价,安义的妻子她……”

他骤然沉声,语气变得强势:

“蓓蓓,这些事你都不用去关注,我有分寸。”

北蓓沉默片刻后对他说,“我来见了安义的妻子。”

“为什么?”

“因为我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我想确定,我的爸爸到底是不是完全清白。”

她认真道,“现在我得到答案了,我再没有任何疑问了。以后,我不会再贸然行动。”

“蓓蓓,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自己,然后等我回来找你。”

喻言说完就挂断了通话,因为他房间的门被敲响。

他走到门前,通过猫眼朝外看了看。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他的父亲。

开了门,他对神色阴沉的毕先生勾起唇角,“毕先生找我有事吗?”

毕先生抬起胳膊,一拳抡在他脸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这一拳不遗余力,喻言偏着头嘴里立即蔓延出血腥味儿,嘴角却仍然冷冷上扬。

“您为什么这么说?”

毕先生见他还敢装蒜,又一脚踹在他腿上,气喘吁吁道:

“你挑唆安义的妻子去警局,就为了给你那小女友出气,但你想过没有,安义知道多少我的事,你这么做就等于是在逼他出卖HG集团的秘密!”

无论毕先生如何拳脚相加,喻言嘴角始终噙着那抹冷笑。

毕先生见他如此更是愤怒至极,用手指着他的脸道,“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不是?”

喻言声音平静,“我给过您选择。”

给过他选择?

毕先生双眼猩红,又给了他一耳光。

“你还敢提!我不放你回国,你就要整垮HG集团是不是?看来在你心里,你真没把我当你爸!”

闻言,喻言终于不笑了。

他抬起头漠然地看着毕先生,眼神冰冷到让对方心惊。

“你还在为你妈当年的事恨我?”

听到毕先生用不敢置信般的口吻问自己这个问题,喻言垂下眼眸低声道,“难道我不该恨你吗?”

毕先生愤怒道:

“那不是我的错。我怎么知道那几个混账会胆大包天去绑架你们?我还派了保镖保护你们,如果不是那天她非要带你出门去听什么儿童音乐会,根本就不会……”

“妈妈带我去音乐会,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她只是想让我开心一些。她想让我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做个简简单单的孩子。而不是被困在冰冷的家里,当你的木偶。

可她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就付出了生命,难道她就有错吗?

她离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一直忘不掉她站在火海边上目送我的画面。我记得妈妈是为我而死,这么多年晚上都在重复做和火灾有关的梦——

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了北蓓,她是能让我忘却那些画面,让我快乐的存在。

所以我爱她,爱得义无反顾,难道我就错了吗?”

这些都是喻言憋在心里的话,他原本永远都不打算对面前这个男人说,哪怕对方和他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哪怕在法律上,对方是他父亲。

但现在他忽然想说了,他想告诉男人,他在遇见北蓓之后,就像一个常年被困在阴暗牢房里的孤独患者终于看到了阳光,这就是北蓓对他的意义。

即便男人永远都理解不了,他也要说。

“爸,你没资格决定我的人生。你把我关起来,能关多久?”

喻言望着一脸震惊的男人,决绝地微笑着说: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永远属于她。”

毕先生陷入沉默,然后眼里闪过一抹下了决心的阴戾。

“放狠话威胁我?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我如果一直关着你,她能等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