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蓓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落下,“所以毕先生说的是真的,他真被绑架你了,你们都联系不上他?”

喻老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对她道,“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去书房坐,外公请你喝茶,咱们好好聊一聊。”

两人在书房一直坐在凌晨两点,北蓓站起身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没想到喻言在洛杉矶要应付的事这么复杂,根本就不是他和她说的,只要瞒过他父亲,他就可以想办法回国和她相聚这么简单。

他一直都很清醒,为她考虑的非常周全,他知道如果不解决他和父亲的矛盾,就算这一次他能侥幸回国,他和她的感情也不会长久。因为她不是孤家寡人,她有家人有父母有朋友,即便她再坚强也终有她不能失去的东西,只要毕先生突破道德底线再次施加压力,就能强行把他们拆散。

所以,他这次去洛杉矶真正要做的是从根本上解决他爸的阻碍。

而且现在他还有个野心很大的继母,那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家族在当地有些背景,她觊觎着毕先生的财产,喻言这个唯一继承人在她眼里就是最大的敌人。

“小北,喻老是我唯一的孙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他。”

喻老说完抿了一口茶,只觉得人生也如这茶香,苦涩又回味无穷。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顺心的事真不多,唯独就有一个逞心如意的孙子,他孙子又给他找了个合眼缘的孙媳妇,可这俩年轻人之间也是情路坎坷,他又怎么能不出手相助?

北蓓看着他历经沧桑的容颜,脱口而出:

“喻爷爷,我想去办签证,我也要去洛杉矶。”

喻老听后微微皱眉,“你去洛杉矶做什么?那地方不比国内,太乱了,你还是留在海城就住在我这里。如果你出事了,你让喻言怎么办?”

北蓓咬着牙,垂下眼眸攥紧了拳头。

她为什么就这么没本事,一点都帮不上喻言?

与此同时,洛杉矶。

喻言醒来时身在一处废弃仓库,浑身被绑动弹不得。绑他来的两个蒙面人就站在不远处吸烟,一边小声交谈。

“你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值那么多钱?”

“看他长那样,不是富人家的少爷,就是哪个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他们正说着,手机又响了。

接起时就传来毫无人类感情的电子音:

“到地方了?”

“嗯,我们已经到了,确定路上没人跟踪。”

“他没看到你们的脸吧?”

“当然没。”

“很好,你们拿黑布蒙上他的眼,半个小时后我会给你们新的指示。”

接电话的人愣了一下,刚要解释说他们是蒙了脸的,转念又想到这个雇主可能是谨慎起见,连这个地方在哪儿都不想让那可怜的小子看到。

“OK。”

他说着就去照办,当要蒙上黑布时,他从喻言眼里看到深深的恐惧。

但他才不管这头肥羊害不害怕,他粗鲁地把黑布用胶带贴好,然后就走远。

而原本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喻言却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声音,动静之大都把椅子带倒了。

那人皱着眉对同伴道,“不就是蒙个眼睛,他干嘛这么激动?”

同伴耸肩表示不理解,还嘲笑道,“可能是个怕黑要找妈妈的小男孩吧!”

听着两人充满恶意的讥讽声,喻言的挣扎从一开始的无比激烈,慢慢的安静下来。

两人还以为他是认命了,但看到他在地上一动不动,又有些担心地上前踢了他一脚,仍然不见他有反应。

“不会这么脆弱吧?”

其中一个蹲下来,伸手去探喻言的鼻息。

这一探不要紧,给他惊出一身冷汗。

“不好了,他好像没气了!”

“怎么可能?!”

他们又没捂他鼻子,怎么会没有呼吸?

难道还真有人怕黑怕到会窒息?

想到这人要是死了,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两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纷纷围上来要给喻言做人工呼吸。

就在她们凑近时,喻言忽然睁开眼睛。

只听空气中传来极细微的两声响——

麻醉枪悄无声息打在他们身上,两人来不及反应就陷入昏迷。

随后喻言眼前的黑布被解开。

“喻少,我们来晚了。”

喻言看着他们,瞳孔有些涣散,但他很快就缓过劲儿来,朝他们点了点头,眼里不再有恐惧。

他对黑暗和密闭空间的惧意来源于幼时母亲的死亡,因此很难克服,这么多年了,那么多心理医生都对此束手无措,他不知试过多少办法最后能做到的也只有稍加缓解。

所以在知道有人计划绑架他时,他反复犹豫了很久才选择了将计就计。没有人明白他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

当那两个人用黑布蒙住他眼睛时,童年的噩梦再次浮现,死亡的阴影好像在一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全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他慌张到窒息,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坠入深海,那种绝望的感觉无以言表,现在想起仍能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但终究是对北蓓的爱,和与她长相厮守的决心战胜了黑暗,让他从噩梦中醒来。

如果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仍会毅然决然拿自己做诱饵。

为了他心爱的女孩,他什么都愿意做。

来解救他的人并未给他解开身上的绳索,而是俯身捡起了那两人的手机。

然后拿出变声器,调试出他们说话的声音。

等那个电话再打来时,他毫无异样地汇报了现场的情况,就听雇主道:

“确认他挣脱不了绳子,你们开车离开,去五公里外的加油站领尾款。”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奥迪飞驰在公路上。

毕先生盯着手机上那条信息:

“爸,听说这几天你一直急着找我。我们父子之间的矛盾确实太深,误会也太多,应该见个面,大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记得一个人过来,否则我保证这张照片会公之于众。而且这不是我手里唯一的证据,您应该不想看到您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吧?”

那张照片拍下了他在洛杉矶做假账的证据,一旦公开那会给他带来相当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