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点头附和,一些助理设计师趁机吹捧安倪,听着安倪毫不谦虚的应对,文凯起身走出会议室,站在门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这时候倒是有些怀念北蓓了。
北蓓虽然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愣头青,但在专业上却没有妄自尊大的毛病。
如果那个方案真是她做的,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文凯心想,北蓓一个初入职场的小菜鸟就能闯出这么大的祸,倒也是个高手。他且看她最后能否全身而退。
……
车上,北蓓瞪着喻言,年轻气盛的脸上藏不住心事,“凭我们的关系,你不该为我做这些。你这样会让我误会——如果不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那就是你误会了我,我绝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你的确对我有误会,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男人。所以我收房租,你在别的房东那里付多少房费,就付给我多少房费就好了。”喻言也严肃起来。
北蓓皱起眉头,心想,我信你个鬼。
“我的租房预算只能控制在三千块以内,你能接受?”
“这个房子如果空关着,我的租金收入是零,你说我能不能接受。”喻言指指这栋高层的顶层,“你还是先看看房子再说吧。”
北蓓一时被他说得懵住了。
就好像人家好意伸出援手,她却很矫情,为着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肯领情。
她心想,先看看房子也没什么损失,看就看。
喻言的房子果然在最顶层。
一进入户门,北蓓就愣住了。
是复式。
绕过门口的玄关,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静静地矗立在一楼的中间,跟上面的一个大吊灯形成一种呼应。
她站钢琴旁往两层共享空间上环视了一圈,一个判断迅速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这是复式房型中最精彩的设计典范。
极少主义的设计理念贯穿始终,把少就是多演绎得淋漓尽致。
正如北蓓从云教授那里学到的那样,两层挑空的大空间内没有任何脱离了功能的多余装饰。
“喻先生喜欢弹钢琴?”
“谈不上喜欢,小时候学过,有时候放松心情弹一弹。”
“如果租客弹起的施坦威,你会介意吗?”
“我求之不得,这琴和房子一样,有人弹就是对它最好的维护。”他掀开琴盖,手指轻扫了一下琴键,“北小姐也弹钢琴?”
“因为我妈是钢琴老师,我也是没上小学就开始学琴,而且学了十年,但现在已经很久没弹过了。”
“那太好了,我的这架钢琴保养就靠北小姐了。”
“我可没说能租下这里。”北蓓说着话,把注意力看向一楼的卫生间。
卫生间干湿分离,马桶间和淋浴间都在单独的玻璃隔间里,洗手盆前面的镜子是防雾的。马桶间的侧面贴心地架构了一个袖珍书架,书架上面的阅读灯可拉伸,可调光。
北蓓不仅叹息——整个大空间的简洁大气和功能空间的环境友好性及居家舒适度都面面俱到。
尤其马桶间的设计,极其贴心,让北蓓意识到,设计这个复式空间的人是室内设计专业的顶尖高手。
“喻先生,这个房子的室内设计是你本人吗?”
喻言点点头,“我一直要带你过来看看这个房子,其实也是想听听你这个室内设计高手的评判。说说吧,还有什么需要优化的地方。”
北蓓心里一咯噔,原来喻言本人就是个室内设计高手,可他在HCA室内部却很少指手画脚,也很少发表对各个项目方案的直接看法。
她回忆着自己在HCA的种种表现,还好,自己也没有做班门弄斧的事情,也算没给云教授丢脸。
“就从这个卫生间已经能看出喻先生是室内设计的行家里手。在功能舒适度的设计上一丝不苟讲究人性化,而在大空间设计师上讲究对既定空间结构的尊重,但又在不涉及结构和功能的空间大胆重构,使得空间浑然一体,简约大气——好设计。”
闻言,喻言的神色明快了很多,“我可以理解这是北小姐对我这半个同行的专业认可吗?”
“当然,我听云教授说过,在国外,建筑师往往也都是室内高手。”
“既然你也觉得这个房子的舒适度还算可以,你就住在这里好了,让我每月也能收到一笔房租,总比空关着好。你知道,房子有人住,就是对房子的最好维护。”
北蓓没说话,沿着木制楼梯上了二层看了一圈。她进了主卧的卫生间看了看,圆形的按摩浴缸和对面的镶嵌在墙里的防水电视,以及浴缸旁边的红酒台,让她心里砰砰跳,她心想,在这里美美地泡上一泡那该多美!
即使她是专业的室内设计师,对房间的审美和舒适度有高要求,但她对这个房子的满意度也能达到99%。
她真动心了。
已经开始想象住在这里该有多惬意。
喻言看出了北蓓的神色变化,他也跟着上了楼,“我可以理解成你肯接受我这个房东了吗?”
“你是说这个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只收三千块房租,对吗?”
“你要是一个人住觉得害怕,我偶尔也会过来住几天。”
闻言,北蓓惊讶地看向喻言。
她心想,狐狸的尾巴还是露出来了,他是想跟我玩金屋藏娇吗?
喻言也感觉自己失言了,觉得北蓓一定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我是说——我是说这房子够大,你也可以让你的闺蜜——或者朋友过来陪你住。”一贯逻辑清晰的他,此时竟然有点语无伦次。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北蓓,她想到了闺蜜翁诗。
这个地方离翁诗工作的地方挺近,为什么不和她合租在这里,这样还能多付给喻言一些房租。
“喻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闺蜜一起合租这里吗?”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如果她们两个女孩住在这里,喻言即使有非分之想也没法实现。
虽然以喻言的条件,他实在不至于动用这种下作手段。
但北蓓还是想让翁诗住进来。
“当然。”喻言垂下眼眸,点头的动作略显僵硬。
如果北蓓此时的目光在他脸上,就会发现他的耳垂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