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这套公寓处处彰显品位,就连门铃声用的都是巴赫的平均律。

平缓协调的音乐有着让人身心安静的魔力,翁诗却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网上那些人把你的地址扒出来了,然后上门骚扰来了?”

北蓓摇头,“不可能。”

她原来的地址倒是有不少人知道,可她搬家后只把新地址告诉了翁诗,绝不可能泄露出去。

“那会是谁?”翁诗朝玄关看去。

北蓓原本想说不知道,心里却忽然动了一下。

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地址。

她的房东喻言。

她看了看微信,并未收到他的消息。

所以,是他吗?

“这时候会是谁啊?”

翁诗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惊悚画面,她咽了下口水,到处寻找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还把手机的拨号盘也打开了,已经想好了情况一不对她就立刻报警。

北蓓看到她严阵以待的模样先是有些好笑,但想到她之前被前男友上门纠缠的遭遇又心酸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安慰道,“没事,我去看看。”

“蓓蓓,别把眼睛直接对上猫眼,当心外面的人正用一只眼看猫眼!”翁诗小声提醒,“我前男友当时就是这么干的,超吓人的。”

北蓓指了指玄关墙面上的可视化门禁,“我们有这个,不用看猫眼。”

说着,她按下按钮,屏幕上浮现出男人清冷英俊的面容。

翁诗刚走过来就被这张帅脸惊呆了。

“靠,这个大帅哥是谁啊?也太好看了吧!”她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就激动地攥住北蓓的胳膊来回摇晃,“蓓蓓,他不会就是你那位房东先生吧!天啊,这种质量的男人整天在你面前晃,你居然还能把持得这么好,你上辈子一定是在大润发杀鱼的吧?你这心比刀还冷。”

“嗯嗯,我就是一个憨憨,天天不吃早餐,爱情与我无关,我整天郁郁寡欢。”北蓓和翁诗贫了几句,忽然正色,“翁子,待会儿他进来了我求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然我丢脸就丢大了。”

边说边手忙脚乱给喻言开门时,北蓓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刚才按的那个按钮是视频通话键,不仅她能看到外面的喻言,喻言也能能听见她和翁诗的对话。

想到这儿,北蓓的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想直接去世的心都有。

而喻言就站在门外,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拎着附近一家会员制国际进口超市的购物袋,看着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清澈的眼底却好似泛起了淡淡波光。

明明他的神情很平静,但北蓓发自内心地觉得他正在憋笑。

这种社死现场,北蓓脸皮再厚也装不出若无其事。

偏偏翁诗这个缺心眼的也没意识到喻言能听到她们两人的鬼扯私聊。她在北蓓身后突然闪出来,一改刚刚两个女生之间的本色对话,色咪咪地露出女公关特有的微笑,并礼节性地伸出手,“您就是房东喻先生吧?我也是您的房客,我叫翁诗。”

喻言复杂的神色中略带笑意,他慢了半拍,也礼节性地伸出了手,在他的手接触翁诗手的一瞬间,一种强烈的不适直冲额头。

他像被电了一样抽回手,浑身竖起鸡皮疙瘩。

“我叫喻言——翁小姐能满意这个房子就好。”他极力掩饰尴尬,把握手改成了礼节性地挥手。

翁诗显然是注意到了喻言的带电举动,她大胆地推测,难不成他对她有来电的感觉。

她见火就着的恋爱脑立即开始遐想,难道自己是他的天菜?

“满意,满意,蓓蓓满意我就满意,我就是来陪她的,我原来的地方虽然很舒适,但总是住在一个地方容易腻。”

她尽量让自己的谈吐不凡显知性,来脑补她刚刚的推测。

北蓓尴尬到恨不得伸手捂住翁诗的嘴。

她已经跟喻言说过闺蜜原来住的地方租金是二千四百元,在这个地段附近二千四百元能住到舒适的房子,鬼才信。

喻言却很给翁诗面子,“北小姐和我提起过您,说您是她最好的朋友。”

翁诗此时已经被他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散发的绅士风度彻底折服,但她依然端着身形,满脸的矜持。

北蓓一边扯她的衣襟,一边岔开话题,“喻先生,你今晚过来是对已经拟好的合同有什么疑问吗?”

喻言扬起右手的购物袋,彬彬有礼道,“我过来是想恭喜二位的乔迁之喜,可以请我进去坐坐吗?”

北蓓迟疑了一瞬。

翁诗用胳膊肘使劲捅了她一下,然后对喻言点头,“当然了,喻先生,您是房东,我们欢迎还来不及。”说着便想从喻言手里接过购物袋。

喻言提着购物袋,躲了一下翁诗的手,尽量不与她的手接触。

翁诗接过袋子,脑子里的浆糊更加沸腾了。

她看到里面装着的都是些进口食材,兴奋道,“哇,喻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蓓蓓,你晚上不是要做火锅吗,不如留喻先生一起用餐吧?”

北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望着喻言的眼里有些迷茫,“喻先生可能没时间——”

“我刚好有点时间。”喻言不假思索地答道。

北蓓被他平静的眼神看着,心里慌得一批。

谁能告诉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之前在人均最低消费五位数的顶级日料屋请她吃饭,对食物要求极高的喻言,现在居然有时间和心情来吃她煮的火锅?她正不知所措,翁诗已经帮她张罗开了:

“喻先生,你先坐。我跟你说,我们蓓蓓厨艺可好了,她自制的火锅底料那是一绝,比外面火锅店的都好吃。”

喻言大概也很少接触这么自来熟的人,北蓓看出他有些不适应,但他的表现十分得体,对翁诗的态度既绅士又随和。只是两人不过聊了几句,话题就莫名其妙又跑到北蓓身上来了。

因为翁诗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身份,她知道,眼前这个高富帅大概率是自己铁杆闺蜜的菜,她不该肖想。

她神秘兮兮对喻言道,“喻先生知道我们蓓蓓读本科时的绰号是什么吗?”

喻言若有所思,“不知道。”

“哈哈,你一定想不到,认识她的同学都叫她无鱼小姐!”翁诗一边说一边把自己逗得前仰后合。

喻言愣了一下,“为什么叫无鱼小姐?”

“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喻先生听过没有,‘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我们蓓蓓的水太清了,当初想追她的男生能站满整个阶梯教室,但在她这都没等近身就淹死了。男生最怕这种不知‘贱’为何物的女生。”

北蓓站在岛式的开放厨房里满脸黑线,她很想放下手里的食材冲过去转移话题。

她这闺蜜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也是没想到,翁诗第一天认识喻言,就能把她最不愿回忆的青葱历史翻出来,真是坑死她了。

可和北蓓设想的不同,喻言不仅没觉得话题无聊,反而还饶有兴致地问道:

“所以北小姐在大学时应该一直没谈过男友?”

闻言,北蓓切鱼豆腐的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