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

他直视她，一脸鄙夷。“这样大范围裁员，怎么会能悄悄进行？”他皱眉，“是你太蠢，还是我高估你。”

她习惯了，他心情不好，就会挑剔她。

但是，她想尽责，对得起公司，也对得起他。她说，“现在全球经济低迷，投资者持观望态度，朱氏更不能让传媒抹黑，这会给朱氏带来损失。”

他敛起嘴角讽笑，言语刻薄地犀利。“朱氏这生意，怎么听起来你比我更操心？”嘲讽她。

“我是你的助理。”她说。

他若有所思望着她，冷眸如寒星，沉静如水。

她张了张口，想让他敷额头，他看也不看桌上那袋药水，拿起桌上一个文件丢给她。

“以公司名义举行一个商业派对，文件里的人名，每一个你都要请到，少一个你不必跟我解释，你的这份辞职信我放在抽屉，到时我会替你交到人事部收理。”

她的心凝了凝，什么事情让他这么严肃。

出于礼貌跟礼仪，文件应该等出去再打开，但她有种冲动，当着朱向东的面，打开那个文件夹。

神情呆滞片刻，她抬头，眼神像在询问他，带着困惑。

这份名单，跟冯友丽回到国内，公关公司开慕仪式的邀请名单一样。

那天她送项链到酒店给朱向东的新女友，在酒吧捡到这一份名单。

当时冯友丽过来酒吧找罗新韵，后来她先回公司，罗新韵另跟朋友在酒吧喝酒遇见李唐明。

那份文件，冯友丽掉在酒吧的文件，被李唐明捡到。

李唐明吃了一惊，但脸上淡然问，“这些人员跟我们朱氏公司来往并不密切，需不需要重新邀请另一些人？”

他双手交握，凝着她。“看来你知道这跟冯友丽有关。”他说。

她听不出他话里的心情，她半垂着头，没有出声。

朱向东英俊的脸上变得冷酷而残忍。他胸有成足笑了笑说，“我会让冯友丽看清，不选择我，她会遗憾。”说到她，神情冰冷，却掠过亮光，“她不是被别人公认才女吗，我要让人们看看，她这个才女，在公司开张那天，是怎么面对没有一个嘉宾的情景。”

想到这有趣情景，他忽然有了兴致，心情扫去阴霾，哈哈大笑。

她只觉得口渴，整个人迷迷茫茫。

她静静开门出去，胸口像被灼到，想找水喝，止渴。

走到茶水间，才发觉她那个杯子刚才被别人拿来扔朱向东，摔碎了。

这是朱向东唯一送给她的礼物。

碎了。

回到工作间，她呆视朱向东办公室一会，让文印部制作邀请卡发出去，不放心，又安着名单逐一打电话联络。

有多少人想讨好朱氏企业，有这个机会，哪个不欣然前往。

裁员里，有些人被朱少波别有用心收买，按着朱少波指意，每天到公司大厦门口抗议。

保安人员每天苦着脸，无论怎么劝怎么驱赶，这些人像上班族一样，每天在公司大厦门口静坐，既不吵闹，也不惹事喧哗。

如果他们像那天这样打伤朱向东，还好解决，让警方把人带走。

但现在，他们是守法抗议，只是拿着标语牌子在大厦门口静坐，而且坐的地方是大厦门口一米远，不属于朱氏大厦管辖区范围，是公共场所，他们无权驱逐。

李唐明焦头烂额。

就算她能力出众，也不能每天面对一堆记者电话想就此事采访，进行解释。

就算得到朱氏正面回应，这只是公司内部人员结构调整，按着程序规范化裁员，传媒也很职业，扛着摄像机到朱氏大厦门口，现场采访解雇人员并当场连线电视新闻报道。

被朱少波收买的解雇人员，接受记者采访，对记者动情背起朱少波准备好的台词。

“这样对员工无情无义的企业，怎么能被选为名企，我们付出汗水，老板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有的老员工在朱氏集团待了一辈子，却被这样无情解雇。经济低迷，公司跟员工应该全体一心渡过难关，可是公司老板却斩断手臂，丢下我们，独自过江，这让在朱氏上班的的上千万员工寒心……”

这名员工，在后面特地点了朱向东的名字。“朱向东少爷，还威胁我们，就算打官司，朱氏也不会输，我们还有几个员工被朱向东少爷以蓄意伤人，被警方抓了……”

朱蔡英看了新闻，虽然没有斥责朱向东，但也表示不满。

朱少波在早餐的时候，煽风点火。“好几单生意，都转头跟别人合作。”

朱向东剑眉一拧，啪地放下筷子。呛他，“大哥，朱氏有多少生意？难道区区几单生意，你就这么计较？还是你没有自信？”

“你……”

“那些见风使舵的合作伙伴，朱氏也不欢迎，朱氏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这么多年跟客户长期良好的合作，这你不知道？”讽刺意味越来越辛辣。

“向东，我是你大哥！”

陈群芳见他们要争执起来，急忙打圆场。“张阿姨今天早上亲自做了蜗牛意面，大家尝尝。”

张阿姨，即李唐明母亲张玉华。她做管家就很少下厨，但她见陈群芳因为朱向东被传媒口诛笔伐，没有心情，早上特地做了早餐。

朱蔡英跟朱少波说，“朱向东说的没错，朱氏也不在乎这一两个生意。想做顶尖商人，就不能眼光放得太低，执着于面前这一点利益，要把目光放得长远。”

朱少波点头称是，心里却更是愤愤不平。

朱蔡英一向宠朱向东，现在因为朱向东对员工手段太过强势，朱氏名声也被他搞累，被别人说成是披着羊皮的狼的企业，只懂得剥削员工。

朱少波低下的眼晴，闪着妒火。

因为大哥这一番唇枪冷语，朱向东回到公司，立刻把李唐明叫进办公室。

“帮我查下最近有意向跟朱氏合作，却又跑去跟别人合伙的企业……”双手撑着办公桌，冷冷吩咐，“哪个公司居然敢抢朱氏生意，也替我留心，中午我就要看到这两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