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车跟在她的后面，一阵风吹过，但抚不平他摇摆不定的心情。

他可怜？谁不可怜。考试没过，长得不靓，上司责骂，同事勾心斗角，老板性骚扰，走在路上，多看女人的腿两眼，就被骂色狼，哪个不委屈？

他蛮横占据了她的小半生，她决不会再回头。

李唐明不知道朱向东在后面，公车开走了，连最后一班公车也没有在等她。

她叹气，抖着手拉扯歪斜的衣衫。

一步一步走回去，生命如流水。

她爱上了一个偏执狂。爱情里，分手后遗症跟偏执狂，她都遇上了。

浑身无力，虚汗让额前头发打湿。

她走进便利店，不一会提着一个购物袋出来，里面都是啤酒，她倚着桥的栏杆，喝将起来。

半夜不能独自在外面停留，会遇上街边流氓？有什么关系，还有谁比朱向东更可怕。

朱向东熄灭车灯，面部表情黯然动了动。

他委身于沈翠，痛苦与耻辱这么大，热切想得到李唐明的安慰。

可是现在，他们做错了哪一步？

心装的东西太拥挤，心灵空虚。

现在要离开沈家公司，让他放手，不可能，他已经放进太多精力跟心力，赔上自尊跟他的一次婚姻。

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想跟李唐明一起，会想找回她。

他自嘲笑了一笑，手放进车窗外，弹着烟。

他陪了她多久，他记不得，只觉得时间很快，她又慢慢走回去。

见到罗新韵在小区楼下等李唐明，朱向东的心狂跳。

他来了。

新闻没有说错，他们在交往。

李唐明见到罗新韵，一怔，勉强对他笑了一笑。“你来了？”她说，“怎么不给我电话？”

罗新韵摊摊手，掩饰对李唐明的担心，笑。“刚应酬完客户，顺路过来。”

李唐明看看手表，“这么晚？”

她说，“真辛苦，做老板也要看客户脸色。”

罗新韵不着痕迹打量李唐明的神情，又笑，“要攒钱结婚。”见她神情黯然，他不动声色，也没有问她，而是假装轻松，跟李唐明开起玩笑。

朱向东在车里抽着烟，锐利眼晴冷寒，寂寥而落寞。

缓缓吐着一口烟，头靠向椅背，望着车顶，嘴角莫名咧出一个嘲笑。

笑自己，还是笑生活？

烟雾笼罩着车厢，他的脸上越发落寞神情。

以前，事业得意，有无李唐明，不在乎，现在越发感到那份孤独与在乎。

罗新韵等了李唐明一个晚上，打电话关机，见到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忽然之间冲动，“唐明，”抓着李唐明的手，“后悔吗，如果我们现在结婚，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李唐明一怔，呆呆看着罗新韵。

她恳求过他，要跟他结婚。

罗新韵给的理由太体贴，给她时间思考，让她冷静，同他结婚，会不会结完婚就想跟他离婚。

李唐明百感交集。

望着他，她很感动，微微低下头。

她的生活太正规，太正经，一向规规矩矩，刚才遇见朱向东发生的事情，让她对罗新韵内疚，对不起他对她这份真诚。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月光在她慢慢润湿的眼眸里**润，她想对罗新韵坦白，想得到他的原谅，可是太难以启齿，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她问他，“有烟吗？”

罗新韵吃惊，瞪着她。

今晚的李唐明，他觉得古怪，说不出的忧郁。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是在开玩笑，想拿烟给她，但又觉得这样对李唐明不好，在犹豫间，李唐明从他车里拿过烟，点着。

把烟吸完了，她终于找回些许勇气。“你想跟我结婚？”别转脸，不敢看他，“我想你要先认识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她的话怪异，罗新韵听她说下去，“我不是你认识那个温顺乖乖牌的李唐明。”她哽咽，低下头，“我”说不下去，还是不能开口，怎么能告诉罗新韵，刚才，她几乎就要对朱向东脱光衣衫，她这么不矜持。

虽然不明白李唐明发生了什么，但罗新韵知道一定是她的伤痛，他不想听，也不想让她说下去。他温和地打断她，手按着李唐明肩膀，“唐明，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能理解你。”心里凄楚，到底李唐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这么为难，犹豫，眼晴带泪，他不能再逼李唐明。

他不忍心，安慰她，“结婚的事情我们暂时放下，我们总会结婚的，”对李唐明勉强笑一笑，他说，“你跑不掉，我们总要结婚，今天不结婚，明天我们也会结婚。”他说，“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罗新韵不再提结婚，当刚才的结婚提议没有说过。

李唐明看着他，他的体贴让她感激。

她被伤害到极点，也对罗新韵的体贴感激，她抬起头，跟他说，“你过来。”脸慢慢涨红了。

罗新韵看着她。

李唐明微微一笑，红着脸，“让我抱你一下。”

罗新韵一怔，想假装镇定看牢李唐明，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李唐明嘴角弯弯，对他眯眯眼，给他一个灿烂笑意。

他的心一暖，不由走上去。

站在她的面前，两个人都尴尬。

太近了，快要脸对脸。

这么不自然，他们是情侣，可直到现在，他们仍然没有超过朋友的举动，他儒雅温和，对她彬彬有礼，李唐明也从来没有想过跟罗新韵成为情侣，要做什么。

但今晚的李唐明，十分想摆脱刚才见到朱向东，让她可怕的一幕。她几乎，就要牺牲自己，让自己被朱向东强暴报警控告他。

她伸出手，把罗新韵带过来，手环上去，攀着他的肩膀，把头搁在罗新韵的胸前。

过了很久很久，她没有放开他。

她哭了。

眼泪湿了罗新韵衬衫，冰凉，但他没有出声，就这样把自己当成一头浣熊，把胸膛给李唐明。李唐明在这个拥抱里，发誓，她要再次坠入爱河，一心一意，以前是痛苦地爱一个人，以后，她要找到幸福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