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朱向东放心，她跟朱向东保证，“总经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忘记，而且，不会纠缠你。”

一声总经理，把朱向东自那晚的回忆中唤醒。她的语气跟冯友丽一样，疏离客气，把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

冯友丽。

这三个字让朱向东冷硬的心微微牵动。“你要跟我保证，这件事情从此忘记，没有人知道，包括你跟我。”他说。

“是。”略微走神，李唐明立刻答。

见她回答得这么干脆想也不想，朱向东心里那抹不爽又掠过心间。这抹不爽是这样熟悉，几次徘徊在他的身上，让他对李唐明有种说不出又说不清的情愫。

她对他这么无关重要，连思考都不用，半点都没有犹豫就回答他？

虽然这与感情无关，可是，毕竟他们上过床，她居然这么放得开？她再次让他失望，她居然是这么开放的一个女人。

眼里对李唐明深深的鄙夷没有掩饰，他就是越来越看不起她，也不担心李唐明会知道。除了工作必要的见面，私下里朱向东开始疏远李唐明。

这份冷淡李唐明也感觉到了，她没有说什么。

然而，她能说什么？

跟那些女人一样，指责上床不是她的错，朱向东也有错？这个时候，男人应该大方出来承担责任，对女人说声抱歉？

可是，这个男人是朱向东。一向是女人主动讨好他，靠近他，他不缺女人，女人随他挑选，所以，他不想对自己倒贴，让别的女人用计把他睡了。是他亏本，别的女人占了便宜。而且，睡他的女人，还是他不愿意的女人李唐明！

这种理念，让朱向东从一开始就认为是李唐明的错，而且李唐明在他心里的形象绝不是这样一个随意的女人，所以，对李唐明更加不屑和看不起。

对李唐明期待越大，越是失望。

朱向东一直以为，李唐明跟别的女人不同，不然，他不会跟李唐明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也是他唯一的一个朋友。

李唐明十分不愿意回想那一晚，但又常常想起。

伯母陈群芳打来电话，让李唐明叫朱向东回家，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回过朱宅。

朱向东在外面有公寓，李唐明是知道的。在公司李唐明想找时间跟朱向东说，但他见到她，视而不见。李唐明几次想开口，被朱唐明淡漠眼神逼回话语，一语不发。

朱少波以高票当选总经理。朱向东临时被撤职，被外界猜疑，引发朱氏股票下跌，而且品牌饮料美粒源换过包装，货品上架就被顾客挑剔，接到一个城市的投诉，然后是全国。美粒源的门户网站到处充满着顾客的不满。

美粒源前者的包装主打淡黄色加白色字体，被称为优雅，也深为顾客喜欢，现在的包装只是做了一些调整，也以浅黄色跟白色为主打，更加细节和精致，可顾客认为这个包装看起来山寨，朱氏在敷衍顾客。

连夜召开会议，朱少波认为每个创新都会遭到一些人抵触，决定按照现在这个包装销售。

“七成的客户表示不满，”朱向东说，“当下如果不能给顾客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能让顾客满意，就要换回原来的包装。”

朱少波睨朱向东一眼，居高临下般。“你是说全国所有的美粒源饮料调回工厂，重新加工换包装？”

朱向东牵了牵唇角，嘲讽地似笑非笑。“花些成本必不可少。”他说。虽然被免去总经理的职位，朱向东仍没有放下骄傲的心态。

“这些饮料保质期一个月，这样全国调货回仓库，至少也要有一个星期，少了一个星期的销售，你知道会让仓库囤多少货吗？”朱少波的神色蓦地沉下。

朱少波刚上任总经理，想有一番作为，如果是以前，他会考虑朱向东的这个方案，可是现在，他不能对朱向东妥协，也想做出成绩，证明他的能力。

令朱向东气恼的是，有一部分产品的经理居然赞成朱少波。他们见朱向东失势，立刻站到朱少波这一边。

朱向东脸色一冷，摔门离开会议室。

李唐明从办公桌抬头见到他，吃了一惊。

“会议结束了？”她问。这么快？

朱向东没有说话。

李唐明看朱向东一眼，见他没有下班，转身去给朱向东泡一杯咖啡。

她跟他冷了下来，连李唐明也能感觉到公司的微妙关系，同事跟那些高级经理对朱向东没有以前那么尊重，表面上大家都仍对朱向东毕恭毕敬，可背地里多少人都希望朱向东失势。不仅在外面，在公司，朱向东的性格也让他有很多竖敌。

朱向东以前太器张，现在失势，大家都在心里幸灾乐祸，只是表面没有表现出来。

李唐明叹气。

很晚了，朱向东没有下班，李唐明也就不能下班。

李唐明不是想迁就朱向东，而是身为助理，上司没有离开公司，自己也不能走开。朱向东跟她冷战，李唐明比想像中平静。

城市的情感就是如此，人跟人的关系这么淡薄，言语不合，理念不合，就可以各分东西。

李唐明伏在桌上，电话忽然响。

她接起。

是伯母，又让她叫朱向东回去。她拿着话筒，转头望着朱向东的办公室，没有开灯，从百叶窗看过去，一点忽明忽暗的亮光映在漆黑的夜里。

模模糊糊，可以看到站在窗前的失意身影。

李唐明去敲门，声音温和。“伯母让你回去。”她说。

朱向东给李唐明沉默的背影。

“你一天没有吃饭，”低柔的嗓音拂过朱向东的耳畔，她说，“伯母做了饭等你。”

朱向东的思绪翻涌，却只问李唐明一句，“你现在要不要辞职？”

“辞职？”李唐明困惑。

朱向东抽着烟，背对李唐明。“没看见吗，大家都去巴结我大哥。”他说。

她微微一笑。“那又如何？”她说。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每个人的工作观念不同，她从来不会在公司里站队，一会跟在这个后面，一会又见风使舵，站在另一个后面。

从李唐明进到朱氏集团，她就选择跟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