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眼神肆虐地钻进李唐明的眼眸,双手现着青筋,仿佛要杀了她。
李唐明呆木望着他。
想杀了她?
她低下眼睑,浑身瑟瑟发抖,简直不能呼吸。再抬头,她说,“你现在得杀了我,不然,等我强大,会是我杀了你。”胸口窒息,话音支离破碎,被她用尽所有力气从嘴唇吐出。
“是吗,杀了你?”朱向东两眼直勾勾看着李唐明,嘴角牵着邪笑。
他倾下身,逼近她,凌锐眸光像钉子般凿进李唐明的眼眸,李唐明不由的吸了一口气。
“你舍得动我?”语气戏谑,像极黑道社会。
李唐明凝望朱向东,模模糊糊看到朱向东的影子在晃动。她想站起来逃走,却全身无力气,不能够。
医师抢进来,看见这场面,吃了一惊。
“快放开她,放开她!”怎么回事!
医师一边看报告上的李唐明名字,一边对朱向东说,“她很虚弱,情绪不能太激动!”急得看向罗新韵,“还不过来帮忙!”
罗新韵不是不想拉开朱向东,而是他一伸手,就想对朱向东一拳挥过去,所以一直站在旁边。
“快帮忙啊!”
罗新韵甩手就给朱向东一个耳光,这一拳罗新韵想打朱向东很久了。
朱向东一个趔趄向后退。
他转过头,罗新韵对着朱向东的面孔又是一大掌。
混乱中,李唐明的意识慢慢回来。
朱向东擦着嘴角的血迹,对罗新韵微微冷笑,“你这一拳是代表冯友丽,还是你?”转头见李唐明看着他,深深地讽笑,“还是李唐明?”眼晴从李唐明身上,掠到罗新韵的眼晴,仿佛要捏碎他。
李唐明见朱向东仍在这里,全身战栗不已。
她转头对医师说,“请让他出去,”指着朱向东,“如果不能,替我召警。”
朱向东一窒,心要炸开了,不置信地缓缓盯着李唐明。
“你要轰我走?”气愤变成不可理喻的恼羞成怒,下不了台。
他的震惊眼神,让李唐明说不出话。那不相信的眼神太深刻,让李唐明心软了软,但立刻横下心,对朱向东点点头。“你走吧。”
“我走了,你不后悔?”咄咄逼人地盯着她。
李唐明僵涩问朱向东,“后悔?你是指哪一件事情?”她反问,没有避开朱向东审问似的眼光。
他嘲弄地,“你爱我吧?”
不,李唐明心里叹息,不不不,不是现在,是爱过,不是爱!爱是现在式,爱过是过去式,已经成为过去!
李唐明淡漠的神情给了朱向东答案,朱向东挑眉,神色阴暗。“说吧,你喜欢我,你想我怎么做?”
直到现在,朱向东仍然骄傲,语气笃定,似乎就是吃定她离不开他,这种语气让李唐明愤怒,浑身颤抖。李唐明不想费力气再跟朱向东解释,朱向东太骄傲,不会承认李唐明开始冷淡了他。
李唐明挣扎着起来,抓过电话。“喂,保安部吗,我这里有客人骚扰,需要你们的帮忙。”看也不看朱向东,冷静报上房间的号码。
医师目瞪口呆。他没有当即叫保安,是因为他认出朱向东跟罗新韵,想给他们留点面子。
但李唐明,对朱向东毫不客气,动用保安,赶走朱向东。
朱向东紧紧握着拳头,脸色转为青白。
他看了看李唐明,眼光错踪复杂,想说话,但抿起嘴唇,恢复他的高傲,不屑。
他转身走了。
李唐明茫然看着朱向东的身影,所有力气仿佛都被朱向东带走一般,她虚弱地抚着脸。
世界静下来。
寂静无声,只听到一颗受伤的心像小兽般喘着气。
很久很久,一只手搭在李唐明的肩膀。
“没关系吗?”罗新韵轻声问。
李唐明缓缓抬起头,平静地望着房间门口。
他走了。
朱向东走了。
“要去找他吗?”罗新韵像能理解此刻的李唐明,他说,“也许他现在是在给你一个机会留下他。”静静望着李唐明。
沉默之后,李唐明茫然地问,“你觉得我要去追回朱向东?”
每个人的情感世界都是兵荒马路,罗新韵不给李唐明意见,也不参与评论。过了一会,他别转脸,望着窗外低低说,“如果朱向东现在一走,不再回头怎么办?”
又是沉默。
罗新韵递给李唐明一杯水。
李唐明转着水杯,忽然说,“你不理解朱向东,”停了停,陷进思绪,过了半响,她低头说,“我现在去追回朱向东,也不会得到他。”
“可是。”罗新韵欲言又止。
李唐明感觉到了,她笑笑。“你有话想跟我说?”李唐明问。
冯友丽提出跟罗新韵分手,罗新韵仍关注着冯友丽,朱向东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冯友丽,让冯友丽做女友。所以,他说,“朱向东或许不是真的喜欢冯友丽?”小心看一眼李唐明。
过了好一会,李唐明才明白罗新韵在说什么。她酸涩笑笑。“你仍然不懂朱向东,暂且不说他喜不喜欢冯友丽,”她把话说得直接而苍白,“他不会出自本能跟我一起。”
罗新韵静默。
李唐明不想罗新韵再问这个话题,直接了当对罗新韵总结。“没听他刚才问我想对他怎么样吗?这句话就像我挟持他,逼迫他。”她摇头,不,她陪着朱向东二十年,不是为了让他勉强跟她一起。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坚持跟骄傲,她绝不会去勉强朱向东。
都结束了。
她二十五年的时光成为过去。
生活翻过一页。
李唐明请假一周在家休息,总编嚷着,刚上班就请假,没有这样的例外,要把李唐明开除。李唐明十分疲累,她不想再这样为难自己。
她跟陈丽宁说,她喜欢这份工作,但如果确实不能,她会递上辞呈。
陈丽宁眉毛挑起,瞪着李唐明。
这个看似柔弱的李唐明,却敢这样顶撞她。她不禁皱眉,对李唐明摆摆手,“如果以后再这样,立刻解雇!”
李唐明赔笑,连声道谢。
她不会再允许自己经历一次这样的痴迷,没有自我。
生活能回到平静,也让人意外。
李唐明享受难得的假期,除了跟母亲解释她负责一个采访,需要在家做功课,其它人一律不必应付。
为了弥补这些年落下的专业,休假也不敢放松,李唐明从书店抱回一堆书籍。
大学最喜欢的两本书,《洛丽塔》跟麦卡勒斯的《伤心咖啡馆之歌》,现在再看,仍然打动她。
两本书,两种不同的爱情,李唐明很想找人谈谈这两种感情,她摊摊手,苦笑,她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何来精明,何来理智去跟人谈论他人的情感。
电话响,昏昏沉沉从书里抬起头,以为是罗新韵,却是一把陌生的女声。“李唐明吗?”
“我是。”李唐明答。
“我是荷莹,”她说,“你立刻过来星光咖啡厅!”不等李唐明回应,电话挂上。
李唐明以为是荷莹答应接受她的采访,抓起外套就出去。
“荷莹。”李唐明收起脸上失意,定了定神,露出笑意走向荷莹。
荷莹转过头,精精双眸愤怒地盯着李唐明,一杯水泼过来。
水滑向李唐明的脸庞,兜头兜脸。
李唐明一怔,不明白怎么回事。
荷莹站起,愤恨地说,“同是女人,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顾不上狼狈,李唐明问,“我有得罪荷莹小姐的地方?”
“你去问朱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