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

头很痛,很像往日那样宿醉的疼痛。可是不同于宿醉的是,他此刻能够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断片。

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住,贺知不知道该怎么说。樱色的唇瓣微张好几次,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程野川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沉默地坐在床头。过了两久他才转过头,不想让贺知看见自己的表情:“我可以抽根烟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但我现在需要一根烟。”

他这话说得颠三倒四,心情还处于一种极端的迷乱当中。贺知绕着床尾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你可以发泄,你可以大喊大叫,但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程野川觉得这样做没面。

他抬头,竟然是满面地冷静:“这件事情唐易有在查吗?我不相信会有人故意用这样的手段打乱比赛。如果仅仅是为了让我退出比赛,何必用这样的手段陷害我的人身安全。”

整个事情最大的疑点就在这里。程野川虽说在赛车圈有结仇,但每个人的最终目标都是自己的荣誉和利益,怎么会有人不惜用毁掉自己的一生为代价让程野川退出比赛呢?

贺知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像是怕程野川不理解:“首先现在赛事不会因为这个而中断。我们俱乐部也无法投入所有的人力来跟进这件事,但是已经报警了,只想你清醒之后,应该就会有人来录口供。”

情况在程野川的意料之中。他又背了过去,像是累了一样,说话都带着厌世的冷漠,一点都不再像从前的程野川。

“你出去吧,我现在醒了,不需要人陪护。 Rbk的赛事没有结束,还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用留在这里照顾。”

他好像是慢慢缩回了头的蜗牛,用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自己;又好像是用琉璃屋把自己禁锢了起来,任何人都无法踏足。

贺知不想见到这样的他。放他一个人想,贺知终究是不放心:“ Rbk勒令我留下,这是我的责任和工作。”

程野川仍然背对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一幅您自便的样子。

贺知深呼吸了一下,把从出事以来她就想对程野川说的话说出来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那些荣誉,那些理所应当的掌声和歌颂,在未来我都会陪你拿回来,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这几场比赛,你为人陷害,被人恶意撞倒,甚至今天这样严重的赛车事故,都不是你的本意。可是这些事情是无常,都是我们不能控制的,以后可能还会发生。唯有相信好事多磨,这是我一直信奉的原则,希望你也如此。”

这通话说完,贺知轻轻带上了门。她在门外联系唐易和警方,报告程野川已经醒过来的消息。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野川睁开眼。

曾经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他,现在眼里满是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