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您应该都知道了。”窦晨道,“李老师找到了当时名噪一时的天亦投资,但是天亦投资已经投了网视科技,它就不会再投我们,李老师气的每晚都睡不着觉,他想要一个公道,更想要钱……”

窦晨作为在李容身边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人,复述这段经历都如同凌迟,更何况身处经历之中的李容,他双眼通红,低下头来:“我们都知道他生病了,我们劝他去看病,但他不听任何人的劝,我们想让他吃点安定的药,他痛骂我们觉得他是精神病。后来,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网视科技胜诉了,因为他们提供的证据链更完整,我们没有钱,没法儿雇最好的律师帮我们应诉,我们败诉了,李老师他也崩溃了。”

窦晨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天,我在公司整理东西,发现有一个快递文件被打开了,那里面装的是法院的强制清算通知,我知道大事不妙,我打电话给李老师,他没有接电话,我到处去找他,他不在家,也不在实验室,他哪里都不在,直到我被警察通知,说是李老师从天亦大厦跳楼了,他们让我去认尸。”

窦晨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断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失控,他还像一个大学生那般清澈,即便看过了那么多的世态炎凉,经历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可他心还是纯真善良的,他只希望做自己热爱的事情,不去打扰任何人,可他却觉得即便这么小的诉求,也难于登天。

“涵总,当时网上全是骂您的,可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赖您,后来李总找到我,他说他是李老师的儿子,他回来晚了……”窦晨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呜咽着说道,“李总问我李老师有什么遗愿,我说他想要做中国的第一家智慧天眼,他想把这个技术留在国内。李总问我,我能做么,我说能做,他就给我投了钱,让我成立韧心……李总说,做科研不仅要有一颗做研发的智心,还要有一颗百折不挠的韧心,要有韧劲,他的父亲没有韧劲,所以做了一半就放弃了,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把天眼好好做下去。”

窦晨说完了,他长叹一口气,抬头去看宋之涵:“所以,我和李总就是这么认识的,其实他就是我的创始投资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他说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阻碍韧心上市的公司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更不会允许再有抄袭的事情发生,如果有,他就把它告倒。涵总,您说可怎么办,段嘉可怎么办。涵总?涵总,您有在听我说话么?”

宋之涵有片刻失神,她看向窦晨,似乎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李容,当年如果她再早一点遇到李容,如果她看得出李容的窘迫,如果她肯耐下心来去和李容聊聊……

如果,如果……

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宋之涵只能负罪感中不断沉浮挣扎,让她几乎不能喘息。

宋之涵闭了闭眼,又给窦晨倒了杯茶,平复了下情绪:“窦总,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段嘉到底有没有抄袭你的代码。”

“没有,”窦晨摇头,用最平白的语言解释,“我和段嘉是一个实验室的,她主攻硬件,我主攻软件,AI人工智能本来就是由很多不同的功能组装而成的,我擅长的领域就是做程序,而她擅长的领域就是做硬件,这就像是人的大脑和四肢,我们只有相互成就,没有相互抄袭的可能。”

宋之涵道:“那为什么李越鑫会断定段嘉抄袭?”

“那是因为当年段嘉和我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她的所有硬件都要靠我的软件来驱动,所以她一定要用到我的核心代码,但我的研究也要借助于硬件,只是依赖程度没有那么高,”窦晨道,“现在段嘉的很多产品都已经量产了,李总就是看出了段嘉在兜售我的核心软件,所以才要告她侵权。”

如此说来,段嘉就是真的侵犯了窦晨的专利,这件事脉络清晰,李越鑫绝不会善罢甘休。

“冒昧问一下,窦总对韧心的财务账了解多么?”宋之涵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大概了解下,如果你不方便说就算了,我比较想知道董事会结构和股东会结构,还有你们公司账上的现金和现在的研发进度。”

窦晨实话实说:“公司没有董事会,只有一个执行董事,就是李总,我是公司法人,至于股东结构就更简单了,他占股60%,我占股40%,就我们两个人。至于账上的现金我不知道,我很少管财务,李总跟我说过,公司的现金流很充裕,让我抓紧研发,至于研发进度,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和网视科技做竞品了,前几天去客户做试验,效果反馈也很好。”

所以说,韧心科技已经完全成熟了,它甚至可以在李越鑫的加持下,成为了一个比网视科技还优秀的企业。

它的上市指日可待。

宋之涵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脉络,她又和窦晨聊了一些产业内的看法,最后又让他放心,有关段嘉的事情,她会好好处理。窦晨很信宋之涵,把心放在肚子里,背着双肩包走了。

送走窦晨,宋之涵起身去看落地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北京的夜景灯光璀璨,这时,她手机响了下,她打开,是封骋的一条消息。

封骋:【晚上吃小馄饨,记得早点回来】

——

宋之涵开车到了四合院,小院子里灯火通明,她推开那扇厚重的门,看见绒毛就趴在门口,翘着尾巴等她。

宋之涵弯腰把绒毛抱起来,揉了揉它的小肚皮:“你爸呢?”

绒毛“喵”了一声,把目光瞥向厨房,四合院一侧的小屋里,玻璃被水雾遮盖,隐隐地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宋之涵放下绒毛,让它自己去玩,她脱了大衣换了鞋,从客厅穿过长廊,走到厨房。

封骋正在低头捏馄饨,他动作极快,两下就捏出来一个,然后丢进小木板上,宋之涵被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和不屑一顾的态度吸引住了,她悄声走到一旁观摩,封骋却连眼皮都没抬,吩咐她道:“去洗手,帮忙一起干。”

宋之涵乖乖洗手,举着手走到封骋面前:“封总需要我干什么?”

封骋转头,毫无羞色地说:“需要奖励辛苦厨艺的我一个香香。”

说罢,他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有面粉,搂住宋之涵的腰低头去吻,宋之涵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没想到几天没见,他吻得格外热情,肆无忌惮地吮咬,一吻亲完,他意犹未尽地看着宋之涵,又探身小啄了一口。

“今晚别走了。”封骋揉着宋之涵腰间的软肉摩挲,像是在哄骗引诱她。

宋之涵眨眨眼:“我有门禁的。”

封骋有些不爽,洗了手往锅里倒水:“每次在我这里都是吃干抹净了就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