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遵庆怎么扶也扶不起来仆固怀恩,只得耐着性子说道:“皇上有皇上的难处,皇上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把上奏折的人杀掉啊,总要等将军你回朝,说明事情原委,才好处……”裴遵庆文官体弱,又连夜赶路,此时已经是困饿至极,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黑,裁倒在仆固怀恩身上。

仆固怀恩懵了,干嚎声卡在了嗓子眼儿,白无期也懵了,愣了半天才扑过去扶起裴遵庆,扭头喊白小熊去请大夫,仆固怀恩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扭头吼了属下一声,属下连忙跑出去请大夫了。白小熊一看有人去了,就转头回来了,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请大夫的事还是让当地人做吧。

白无期和仆固怀恩一起把裴遵庆扶回了房间,裴遵庆躺在**人事不知,白无期和仆固怀恩站在一旁,相视无言。仆固怀恩早已经收起了刚才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他的身板挺的很直,面色严肃异常。

白无期挑挑眉,率先开口说道:“果果还好吧?”

“她很好。”仆固怀恩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是让她跟我回去吧!”

“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不会干涉她,你想带她走,只要她同意就好。”

白无期语结,暗道:要不是你们仆固家横插了一杠子,我就是掳也会把她掳回去!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好商好量吗?

这个话题不欢而散,白无期换了个话题:“我出京时,皇上命我劝你回长安,郭令公也让我劝你回去,他说他会拼尽全力保你的,你回去跟皇上解释一下,不会有什么事的。”顿了顿,他接着说:“我也会上书保你。”

仆固怀恩愣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看向面前的白无期,眸色沉暗:“为什么保我?”以德报怨这等事,从来就不是武将会干出来的事儿!换他自己的话,谁抢他老婆,他灭人满门。这白无期也不像是读书读傻了的酸腐文人哪!

白无期撇撇嘴角,气恼的说道:“因为我傻呗!”他实在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当圣母白莲花,更做不到像郭子仪那样,不管被戳了多少回心窝子,还能全心全意的为大局着想。论公,他和仆固怀恩同属平叛武将,在面对宦官迫害时,他们是一个群体,理应抱团取暖。论私,他们是情敌,甚至仆固怀恩还是他和萧果果之间的男小三(未完成),他是特别想把仆固怀恩爆捧一顿的。两种感情掺合在一起,他说起话来就气鼓鼓的。

“哦。”仆固怀恩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墨色的深眸里都是复杂的神色,良久,他对着白无期郑重的抱了下拳,轻声说道:“多谢!”

白无期看看他,也没回礼,闹不准仆固怀恩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打算问,事关身家性命,谁也不会立刻就有决定,况且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瞻前顾后难以决断。

仆固怀恩的属下领着大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给仆固怀恩和白无期行过礼之后,干瘦的老大夫拿出腕枕,给**的裴遵庆搭了脉,摸着山羊胡子默了半晌,方才说道:“这位大人身体无碍,就是困饿至极,才会晕倒,先喂些红糖水,待他醒后,吃些温软饭食,歇上一晚就无碍了。”

累晕的?饿晕的?这些猜测萦绕在屋子里所有人的心头,仆固怀恩疑惑的看向白无期,他都不敢相信堂堂宰相大人,竟然会累饿到晕倒的地步,这是在路上赶的有多急啊!难不成皇上怕自己会起兵谋反,才让宰相快马加鞭的赶过来阻止?这么一想,仆固怀恩心里更紧张了,面色更加沉重了。

白无期在仆固怀恩的注视下,脸色微红,自己一心着急见萧果果,没考虑到宰相大人的身体素质,非让人家日夜兼程骑马赶路,一不小心,就把宰相大人累趴下了,罪过呀,罪过!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想见媳妇儿惹的祸,他看着仆固怀恩,不自然的说道:“宰相大人心忧政事,接到圣旨之后,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不成想把自己都累倒了。”

“大人真是我等楷模!”仆固怀恩漫不经心的应付了一句,这种话鬼才信!

“咳咳……”**的裴遵庆已经醒了,隐约间也听到了大夫的话,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皇上交待的事还没办,自己就先饿晕了,传出去真让人笑话,可是现在肚子真的是好饿啊,你们两个兔崽子能不能别说话了,让老夫吃个馒头先?

“大人!”仆固怀恩以川剧变脸的速度,迅速转换成一副忧虑的面容,双眼亮晶晶的,似乎还蕴着水汽,他扑到床头,抱着裴遵庆的胳膊道,“您好点了吗?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下官万死啊!”

裴遵庆咳了咳,腹诽道:要不是你突然冲进来,打扰了老夫吃饭,老夫哪会饿晕?哪会这么丢人?面上却是一副感动模样:“多谢仆固将军挂心,老夫无碍的。”

“那就好,那就好。”仆固怀恩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都是怀恩招待不周,才让您受了这番罪,怀恩这就吩咐下去,一定不让您老再受半点委屈!”

裴遵庆拍拍仆固怀恩的手背,感激的说道:“多谢将军美意,这不怪将军,都是老夫这身子骨不中用,骑了几天马竟然就累病了。”说着,他斜睨了白无期一眼,暗恨道:还不都是你小子害的,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老夫跟着你骑马,我这把老骨头都被颠的散架了!

白无期本来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仆固怀恩演戏,接到裴遵庆这冰凉的眼神之后,浑身一个激灵,立马腼着脸笑着说道:“大人您哪里身子骨不中用了,您是老当益壮,一个顶仨!”说完转头就凶白小熊:“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大夫的话吗?还不赶紧的,让厨房准备薏米双红粥给大人用,再准备些吴忠城的特色菜,大人还没用晚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