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去!”白小熊很配合的快步出去了。

仆固怀恩扭头对属下说:“去告诉驿丞,缺什么就去节度使府里拿,全都算在我的私帐上。今天我要和宰相大人和白世子一醉方休。”

“都别操心了,我就吃点米粥,你们要一醉方休就自己去,老夫身体不适,今天要早些休息。”裴遵庆疲惫的说道,他是真经不起折腾了。

“好吧,那大人您好好休息。”仆固怀恩率先说道,脸上都是遗憾的表情。

白无期也跟着说:“大人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裴遵庆无力的摆摆手,眼皮子都懒得抬,官场浸**数十年,这起子场面话都听腻了。

仆固怀恩和白无期双双走出房间,在门外站定,相顾无言,谁也不提一醉方休的事,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抱拳行了礼就算别过了。

白无期闷闷不乐的自己喝酒去了,媳妇儿看不着,早点把自己灌醉睡觉算了。

仆固怀恩心情沉重的回了节度使府,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没人告诉萧果果白无期来的事,她就一直在后院跟老夫人、灵姐儿在一起,该干嘛干嘛。

第二天,吃饱睡足的裴遵庆终于满血复活了,一大早,就叫起来白无期,雄纠纠气昂昂的往节度使府走去。早有属下前去节度使府报了信,等裴遵庆和白无期到达的时候,仆固怀恩就领着合府老幼在正门口迎接了,萧果果也在人群之中,等她看清要迎接的人是白无期时,眼前和心头同时亮了一下。他还是那样丰神俊朗、秀逸脱俗,一身骚包的银白色胡服配上玉冠,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甫一出现,就把合府女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灿若星子的眼眸满含笑意,看着人群中的萧果果,薄唇轻弯,笑的很含蓄,真真一个祸害。

一个平时跟萧果果走的近的小丫鬟,带着羡慕的眼神看向萧果果:“萧姑娘,你认识这位公子吗?他长的可真好看!”

萧果果本来正在品鉴白无期的美貌,许久不见,他好像更有男人味儿了,猛的听到丫鬟的问话,脸色霍然就黑了下来,冷道:“认识,那是个花心大萝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的娘里娘气的,哪里好看了?”

小丫鬟心里正在犯花痴,没有注意到萧果果话里的阴寒,仍自顾自的说道:“可我就是觉得他好看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用戏文里的这句话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

萧果果瞪了她一眼,愤愤的说道:“女人真的只看颜值吗?”没说完的话是:你看看我,我就不看颜值!

小丫鬟不解的看着萧果果:“不然呢,看八字吗?当然,如果男人有钱有权,这些都不是问题!”

萧果果一口老血闷在喉间,真理在民间啊,每个丫鬟都有可能是段子手。

仆固怀恩和仆固老夫人作为主人,跟裴遵庆和白无期寒暄了一阵,就把他们迎进了会客厅,萧果果都没有机会跟白无期说话,当然,她是没想主动找他说话的。可是,白无期你竟然没来找老娘说话,你是想干嘛呢?

怀揣着这种愤愤又失落的感情,萧果果带着丫鬟们去了厨房,府里还没有厨师,萧果果已经是默认的厨房总管,负责指挥下人们准备宴会的膳食。

会客厅里,一阵毫无意义的场面话之后,裴遵庆对着仆固怀恩和老夫人抑扬顿挫的说道:“皇上对仆固一族是非常信任的,只是碍于骆奉先、辛云京、李抱玉、鱼朝恩四人都上书奏禀仆固将军有异心,皇上为了平息众臣的猜疑,只能下旨让将军返回京师,与这四人当庭对质,才好堂堂正正的还将军一个清白,老夫愿以性命担保将军此行的安全。”

仆固老夫人听了,没有说话,表情沉重,她是有些心动的,抬眼看了看仆固怀恩,心道,这件事还是让他决定吧。

仆固怀恩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堂下,一撩衣袍面向裴遵庆跪了下来,神情恳切的说道:“大人,怀恩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若怀恩有谋反之心,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是眼下,皇上对宦官的信任强过对我等武将的信任,怀恩真的怕一去长安,就会被骆奉先之流陷害至死啊,怀恩若是战死沙场,那是死得其所,我不敢有一丝怨言,可若是死于奸佞小人之手,怀恩心里不服啊!”

裴遵庆走上前,扶起了仆固怀恩,动情的说道:“将军不必担心,老夫以性命担保将军的安全,必定不会让那起小人的阴谋得逞。”

仆固怀恩面色不动,叹了口气:“只怕大人将性命压上也保不住怀恩的脑袋。”

裴遵庆不高兴了,这是说自己命贱吗?“将军多虑了,若是裴遵庆一个人的性命不够,还有众多忠臣良将的性命,大家都会拼死保住将军你的。”

仆固怀恩自嘲的笑了笑,真到那时候,其他人明哲保身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管别人。他敛了敛神色,作出一番轻松的姿态,笑着对裴遵庆说道:“大人,今天我们不谈政事,只谈风月,吴忠城虽然比不上长安城繁华,但是小酒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还请大人赏脸品尝。”

这弯转的太快,裴遵庆准备了一肚子的家国大义还没说出来,猛然就被仆固怀恩带到酒菜上来了,他撑着气势一点没散,还欲继续劝说仆固怀恩,奈何仆固怀恩一扭头对着门外喊:“上菜!”裴遵庆被晾在了一边,憋着的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很是难受。

仆固怀恩却是一脸的淡漠,自顾自回到案前,低着喝着茶,再也不说话。

裴遵庆恨恨的一拂袖子,回到案前坐下,心里越想越气,皇上交待的事情没完成不说,仆固怀恩还这么不给面子,他已经年过五十,还是三朝元老,几十年间还从未有人这么落他的面子。

老夫人没说话,她已经把决定权交给了儿子,自己就不会插手。白无期也没说话,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历史就是像粉刺一样顽固的存在,哪可能三言两语就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