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嗯,比以前的工作量大了很多,几乎每天都在办公室呆到十点多。”
“捷诚上升期,忙也正常吧。”
她摇头,话里很直白:“不是的,是他自己要这么忙的,很多可以外包或者下发的工作,也要亲自来,处于一种自我消耗的状态。”
她拉着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我处在这个位置上,或许说出这些话很不合时宜,但跟了易总太久,你们的事我也七七八八都知道。其实,当时收购艺术空间,根本不在我们的计划内,以及之后种种和艺术空间的交接都是临时完成的,我不知道原因。”
“易总也没和我说,见他对你不同,我才知道原来是喜欢你,但后来一想,难道就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根本不是易总能做出来的事呀,连我一个外场人都想不通的事,我相信你也有疑惑,感情再深,总得有个开头吧。所以我觉得,你得找他问清楚,不然,总是个遗憾。或许追根溯源,你知道了他每个行为的原因,你们也能……”
她到底没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拍拍脸,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酒喝多了,胡话就多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脚步沉重地跟上他们,脑子里那份苍白的重量却轻了些。
是啊,凡事总有个开头不是吗?喜欢一个人,总要始于点什么,没来由的喜欢,总会让人心存疑惑。
张圆是麦霸,包厢里四处飘**着她的歌声,其他人有的玩手机,有的边吃瓜子边给张圆鼓掌,体力到底不如年轻时候了,我靠在三角沙发上喝果汁,辛迪更是已经昏沉睡去。
“王总,你站果盘那我给你拍个照。”
小王听话地比了个耶,看上去傻乎乎的,逗得张圆哈哈大笑:“成了,这张照片得在我朋友圈挂一星期。”
“丑死啦,删了重拍。”他笑着抱怨,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动弹。
一群人磨蹭到三小时用完,才准备打道回府,我叫醒辛迪,刚准备穿大衣走人,却见包厢门被推开,看清来人后,全员噤声。
“……易总要唱一首吗?还有三分钟。”小王傻乎乎提问,被张圆当即扭了一下胳膊。
易屾毫不掩饰地看着我,也不动弹,就站在门口,直到辛迪招呼大家离开,只剩我们俩,还有头顶不断变换颜色的disco灯。
“辛迪叫你来的?”
他没回答,拉开门:“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早该想到的,辛迪怎么可能不跟他说呢,结合她今天跟我说的话,我看着易屾的背影带了些沉重感。
——自我消耗的状态。
夜晚的冷空气无孔不入,我收紧大衣的领口,突然意识到,我认识易屾的第二个冬天就要到了吧,还记得上个冬天我们在病房里看到了初雪,滋味万千。
以前上学时候最喜欢看总裁文,腹黑总裁小娇妻之类的戏码即使仅仅换个主角名字也能津津有味看上几本,十几年后,真遇上了,心态却跟书里的女主大相径庭。
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呢,总裁的名头背后,是算计,谋划,应酬,是为利益舍弃了生活里的种种细节,就那么一个目标,抑或是没有目标,财富积累着,人生却越走越萧条。
我跟着他往地下停车场走:“听辛迪说,你最近挺忙的。”
他按了一下车钥匙:“嗯。”
“文景把案子都处理妥当了,谢谢你。”
“嗯。”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发动车子后愈发一言不发。
这人不满什么呢,不是自己来找我的吗,我索性偏头去看夜景,也不再出声。
感到车子缓缓停住,扭脸一看,是红灯,忽听到耳边传来他的话音:“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客气。”
“啊?”
他扭头盯着我的眼睛:“以前住你家,又是买东西,又是洗碗的,也没听着你几声谢谢。”
我自觉尴尬:“……你在说我矫情吗?”
他满意地笑了一下,目视前方没接茬,看得我只想给他一巴掌。
“你来找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他摇头,回答的异常认真:“是给你找。”
我不气反笑,的确没生气,就是觉得无端搞笑:“懒得跟你说话。”
他轻笑了一声,识趣地噤声,剩下的半程路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我低头整理扣子的时候,突然瞥见脚边的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一碗桶面和矿泉水,他这是最近开车出差了?
熟悉的街景落在眼底,我轻咳一声:“就到这儿吧,里面不方便停车。”
我尝试开门,却没打开,直到听见身后响起“咔哒”一声,再偏头,他已经解开安全带,眸色晦暗不明地审视着我:
“就是想见你,终于等到一个理由,所以就来了。”
我感觉嗓子被情绪顶满了似的,半晌愣是没接应一个字。
他慢慢欠身过来,把我的安全带利索地按开:“你要是还别扭,就先别扭着。”
“你这是什么话?”
他笑了一下:“因为我直觉你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原谅我,那你就继续别扭,只要别让我找不到你就行。”
我端详着他,他神情中似乎带了些羞赧,轻咳一声,又坐回原位。
“……哦。”
我干巴巴挤出一个字,他听罢叹气:“姜禾,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
“我怎么了?”
他似乎有些疲惫,打开车窗:“冷冰冰的,让我觉得之前发生的事像你骗我。”
我扯扯嘴角:“我怕给你错误的信号,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婚姻之外的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