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两人睡得都不是很安稳。
成天爱在梦里又跟那条锦鲤口水大战三百回合，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失去能力的日子，但她没想到会连基本的认知能力都失去，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被许斐发现漏洞。
“我就这么不堪吗？没有锦鲤，我连认个路都不会是吗？你别告诉我，我一出生就是个傻子，那我还挣扎什么挣扎，干脆人道毁灭好了。”
对这件事，锦鲤也很费解，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至于啊。
“可能是出了什么纰漏，我再跟领导查查。”
“纰漏？你们的纰漏未免也太多了。”
“哎呀，公家单位是这样的，不要急嘛，许斐不是答应保密吗？出不了事。”
成天爱可不这么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何况许斐还跟她是死对头，他的承诺真的可以相信吗？
她跟锦鲤提议：“你们就不能直接把他的记忆抹掉吗？就像那些科幻电影里一样……”
锦鲤翻了个白眼：“本大爷是锦鲤，就好比你们的快递员，只负责送东西，如果你要让我顺手帮你倒个垃圾，那我就要骂人了。”
那倒也是，成天爱只能打消念头，但始终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另一层的房间里，许斐翻来覆去到半夜，总算睡着，他梦到自己站在医院的房间里，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被子，有人躺在那片白色之下，四周安静得像是真空，他慢慢走过去，连自己的脚步声也听不见，只感觉一只手推着他去掀开那片白色，他想逃走，却怎么也转不了身。
他看见自己伸手揭开了被子，**却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有人推门而入，他猝然转身，成天爱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对着他大笑。
“哈哈哈这你都相信？上当了吧？”
黑暗中，许斐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丝笑容。
手机铃声伴着震动声不断传入耳朵里，成天爱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随后才猛然清醒，怕公司有事找她。但一看桌面的电子时钟，才早上七点。
这个时间，就算是缺心眼的肖南也绝对不会这么不识相。
她抓过手机，看到许斐的名字，整个人顿住，这人有什么毛病，现在是七点啊！
她愤恨地挂断电话，倒在**。
电话又再次响了起来，成天爱翻了个身背对着手机，不想接，但许斐就像是非要跟她作对似的，响铃一直持续到自动断开，几秒后，他又拨了过来。
这回成天爱忍不住了，抓起手机就开骂。
“我拜托你看一下现在几点好吗？能不能有点做人的基本素质？你不用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成天爱，我是想问你……”
“有什么问题不能等到我睡醒再说，就一定要现在问吗？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病人来说，休息有多么重要？”
最后这句话成功地堵住了许斐的话，他沉默了两秒。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成天爱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是他的错。她又躺下补了两个小时的觉，直到九点才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去机场。
今天是她和白越的三周年纪念日，她居然还赶得上回去庆祝，老天爷始终还是厚爱她的。
成天爱叫了辆车，然后去前台退房，她想起早上那个电话，也不知道许斐今天回不回，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给他打电话。
算了，都骂了人家一顿，这时候再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机场，也未免太虚伪了。
她独自坐上出租车，还没开到半路，就发现外面的天渐渐暗下去，乌云成堆成堆地卷过来，把仅剩不多的阳光彻底遮住。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成天爱自言自语。
“以我开出租在外头跑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岂止是要下雨，铁定是个雷暴雨。”司机主动接话。
多亏司机的乌鸦嘴，车子还没到机场，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成天爱狼狈地蹿进机场。她已经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果不其然，刚进安检口她便受到航班延误的消息，新的起飞时间预计在两小时之后。
成天爱掐算着时间，两小时也还行，她原本的航班是十一点半，到家以后还可以洗个澡化个妆再美美地去赴约，现在一点半起飞，到家就只能换个衣服就去约会了。
她到贵宾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刷了会儿新闻后觉得有点困，便想着眯一会儿，反正登机前工作人员会叫醒她的。
果然，工作人员很快就叫醒了她。
“可以登机了？”
“不是的，女士，您的航班新更改了起飞时间，又推迟了四十五分钟，您需要退票吗？”
……
看来是不能回家换衣服了，成天爱看着外面的天，雨已经小了许多，只是天还灰蒙蒙的。不过这种天气，航班没有取消已经算很好了，尽管有些不完美，但最重要是能回。
“不退，再晚我都要回去。”成天爱告诉工作人员，并让他们除了登机或者航班取消，没什么事别再叫她。她给白越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不用来接她，她会自己开车去餐厅，然后继续躺下休息。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她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都黑了。
黑了。
她怀着一线希望，也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说不定现在才下午两点呢，然后解锁手机。
六点零五分。
软件还显示着十几条未读信息。
成天爱觉得自己已经原地升天了。她颤巍巍地点开白越的那一条未读，三十分钟前他刚发的：【我出发了，一会儿见。】
按照路程，现在他应该在餐厅等着了，他向来很准时，约的六点，肯定六点之前就到了。一想到白越现在在装点得满是纪念日气氛的餐厅里等着她，她就克制不住地悔恨，她怎么就睡得像只死猪呢？
她急急忙忙给白越打了个电话，刚接通还没开口就听见白越的笑声。
“就算迟到也不用着急得给我打电话吧？这么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不是，白越，”成天爱愧疚道，“我今天怕是不能赴约了。”
“怎么了？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不是，我，我还在出差，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回去的，可是没想到……”
“没事，你人没事就好，纪念日每年都有，你去忙你的吧。”
“白越……”
电话被挂断了，成天爱想解释自己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航班因天气延误的话彻底堵在了喉咙口。她知道白越在生气，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这是第一次。虽然他嘴里说着不在意，可他的怒火却隔着手机燃烧过来。
这一点儿也不能怪他，就算今天不是三周年纪念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约会，做好了准备却临时被人放鸽子，任谁都会生气。
她给白越发了条信息：【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等我回去再向你赔礼道歉。】
白越很快回过来：【好。】
成天爱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不用着急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
许斐的车刚经过成家门口，二楼的房间里突然探出半个身子，成天笑跟他打招呼：“许斐哥，你出差回来啦？”
许斐停下车，隔着车窗朝她点了点头。
成天笑追问：“我姐呢？跟你一趟飞机回来的吗？”
许斐撇了撇嘴：“我估计她现在应该还在机场。”顿了顿，补充道，“上海的机场。”
成天笑的身影从窗户上消失，很快，她从大门跑出来，趴在了他的车窗上。
“怎么了？我姐昨天明明说今天要回来的啊。”
“上海天气不好，航班大批延误和取消……”
“那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许斐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昨天晚上他看天气预报已经知道隔天会是个阴天，而且下雨几率很大，担心航班延误，他决定改成高铁回来。为此，他特意打电话问成天爱要不要一起，结果被她骂了一顿。
十分钟前，他等红灯的时候又查了一下成天爱那个航班，已经被取消了。而且今天也没有往这边飞的航班了。
但如果告诉天笑，不是显得成天爱很没有脑子？
许斐只能道：“我本来就不是订的飞机，没想到错有错着。”
成天笑若有所思：“所以我姐今天是回不来了？”
许斐点头：“不过她事情已经忙完了，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谢谢许斐哥。”成天笑突然跟他道谢，没等他回答便转身进家门了。
许斐一脸莫名其妙，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谢他？不过天笑这家伙一向疯疯癫癫的，也不一定有什么意思，他关上车窗，将车开回家，上楼休息。
成天笑狂奔上楼，一进房间便锁上房门，贴着房门狠狠喘气。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还不晚。
她像是在跟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动员，深吸了几口气后，手指终于对着通讯录上那个熟悉已久的名字按了下去。
“喂，姐夫，我姐在你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