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宗旨，成天爱没有继续下楼，和许斐一起回到棚里。余卿嘴上喊着减肥，一闻见食物的味道，顿时缴械投降。
“你的组员对你也太好了吧？许总。”余卿羡慕地说，又看向成天爱，“没有说肖南不好的意思哈。”
成天爱白了她一眼，帮着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一打开却有些发愣，这也太巧合了吧，都是她爱吃的。
“是哪个组员给你买的？”成天爱好奇地问。
许斐犹豫了下，说出应雪儿的名字。
成天爱露出难怪的表情，就说呢，许斐再能吃，下属也不至于给他买这么多吧。就连咖啡都买了四杯，其中还有不加糖不加奶的，也太明显了。
这个应雪儿，从前在食堂跟她搭讪过几次，居然就记住了她的口味，真是心细如尘。要不是上次路总的事，成天爱可能还真的会有些感动，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个人心机太重。
怕不是最近林蓁龄被Ａ组谈下来，她又觉得Ａ组更好，想换到Ａ组？
见风使舵，墙头草两边倒，这样的人是她最不喜欢的。
“怎么了？这些菜不合你胃口？”看见成天爱没动筷子，许斐忍不住询问。
看他这个样子，仿佛这些菜是他点的似的。成天爱摇摇头：“没有，每一样都爱吃。”
许斐低头，眉头微不可见地平展了。
余卿却有些委屈：“这怎么没有一样我爱吃的呀。”话毕又觉得这话不妥，有点没良心了，急忙改口，“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我不客气啦。”
刚扒拉了两口，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余识的号码。
成天爱揶揄道：“看来你哥反省完毕了，还不算无药可救。”
余卿唇角一勾，因为这通电话，气消了一大半：“我去接一下，你们先吃。”
周围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过于安静。成天爱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不是说要追林蓁龄吗？我早上给你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把握？”
许斐就知道她会问这个，她总是这样，要不就不相信他的话，要不就质疑他的工作态度。
“一码事归一码事，余识的意见提得很到位，我没道理反驳他。而且，少折腾一点，代言人也能多点时间休息。”
成天爱恍然大悟，原来最后这个才是原因。她现在开始有些相信，许斐是真的想追林蓁龄了。不过就算撇去和许斐的过节，从最纯粹的角度看，他也有些痴心妄想了吧？
“那你就不怕你那么说，林蓁龄会生气？”
许斐淡定地吃着饭：“她不会，她一向很讲道理。”
？？？
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他跟林蓁龄能有多熟，就这么笃定对方的人品？那他跟她认识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直针对她呢？
成天爱没来由地有些生气，手里的饭也不香了，草草扒了两口便说要去休息。摄影棚里有两个休息室，连在一起，其中一间已经专门留给林蓁龄的团队使用了，其他人只能使用另一间。
成天爱本来想直接回自己办公室，但这里离办公室距离不短，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她决定将就一下。经过林蓁龄的休息室时，她看见门没有关严，想着去打个招呼，顺便帮她们关好，没想到刚走过去却听见许斐的名字。
“原来那个许斐是你的大学校友，怪不得你们一副一见如故的样子。”何敏说，“但话又说回来，是校友不是更应该站在你这边吗？居然还帮着余识。”
林蓁龄淡淡一笑：“我太清楚许斐了，他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他肯定也觉得那个妆容不行，所以才会那样说。何况，他很清楚我的个性，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到，所以他也没必要违心地帮助我。”
“我怎么听起来你们很熟悉彼此的样子，你们该不会不止是大学校友的关系吧？”对艺人的口吻，何敏相当敏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蓁龄若有所思了片刻，摇头否认：“没有。”
何敏松了口气：“最好是真的没有，你知道的，你现在是上升期，如果有恋情的新闻，对你不是件好事。”
林蓁龄笑了笑：“放心吧，你松口让我接这个代言，我一定会知恩图报，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何敏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你知道就好，我也是怕你失信于人，怎么说你有现在的热度也是多亏了成天爱放出去的那个视频，你既然知道欠了人情，怎样也得把这个代言做好。”
林蓁龄回过头来：“视频？你是说网上那个视频是成天爱放出去的？”
“对啊，你不是说欠了她的人情，所以才一定要接这个代言吗？”
何敏愣住：“原来你不知道？那你说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何敏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你说的人情不是这个视频的事？”
林蓁龄摇摇头。
何敏这才知道自己误会大了，那她是欠了谁的人情？
“你该不是因为许斐才决定接这个代言吧？”
林蓁龄的表情已经默认了一切。
门外，成天爱就像刚遭了雷劈一样，动弹不得。现在她才明白，何敏为什么那么干脆地答应了合作，后续又这么配合，原来是因为林蓁龄坚持要跟黛蓝合作，而这份坚持的源头就是许斐。
搞了半天，原来是她抢了许斐的功劳。她还拼命地防备他，怕被他抢了功劳，这算什么，贼喊捉贼吗？
成天爱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但这次却跟锦鲤无关，是她受不了这种打击。太丢人了，一想到之前她对许斐说的那些耀武扬威的话，现在她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她就这么在休息室里浑浑噩噩地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余卿来找她，才无精打采地走出去。
下午的拍摄更为忙碌，为了给后续几天的广告片拍摄腾出时间，平面照需要在这两天以内搞定，所以几乎是每一套造型拍完，便立刻紧锣密鼓地换到下一套。
每次林蓁龄换好新造型，余卿便会用手机拍照，嘴上说着是要用手机看效果，实际上都偷偷发给了余识。经过早上和林蓁龄的互杠，余识也拉不下脸继续出现，但又想赶紧讨好妹妹将功补过，只好选择当幕后军师。
虽然摄影棚里一片忙乱，好在林蓁龄出身模特，性格又随和，从不喊累，也不拖进度，所以工作气氛反而很好。
所有人中，大概也只有成天爱心事重重了。她还没能说服自己接受事实，满脑子都在思考，她这样算不算偷？从主观上来说，她并不知情，是何敏自己摆了个乌龙，应该不能算在她头上吧？就算客观上来说，林蓁龄想帮的是许斐，反正结果都是要跟黛蓝签约，林蓁龄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喂，天爱！”余卿搡了她一下，“你发什么呆呢？”
成天爱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顿时有些茫然。
“怎么了？”
“拍完了呀，我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就收工了吧？明天再继续。”
反正今天预设的任务也都完成了，没必要加班，让大家早点休息也好。成天爱点点头，让大家收拾收拾，直接下班。
林蓁龄对众人道了声辛苦，便在何敏和助理陪同下离开。成天爱走到电脑前，看了一下今天的照片。
没想到下一秒，一个Ｕ盘递过来。
“都在这里面了。”他说，“我也拷贝了一份打算回去看。”
“哦，谢谢。”
成天爱情绪低落地接过来，仿佛接过了一块炭火，脸都跟着烫起来。
她这副古怪的样子让许斐摸不着头脑，但他不打算追问，他有丰富的经验，对成天爱的事，少管为妙。
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成天爱跟自己的内心极力做斗争，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死尚且如此，她不过是丢个脸而已，算得上什么。
但在这种危急存亡之秋，前有锦鲤，后有许斐，她把功劳拱手相让，不是等于把自己逼进绝路吗？说不定分分钟就提前退休了。
不行啊，她还没有挣够养老金呢。
“你想说什么？”许斐等得有些不耐烦。
成天爱猛然抬起头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就不好奇我当时是怎么谈下林蓁龄的吗？你就不想跟我学学？”
许斐愣了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还用问吗？他可是亲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煮熟的鸭子被人偷了的哑巴亏。要不是她正在人生低谷期，他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吗？
“输了就输了，问这个干什么？”
“所以你也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成天爱，你有必要这么炫耀吗？不过就是谈下代言人，值得这么骄傲吗？别忘了，我们是甲方。”
就算代言人再特殊，再有号召力，甲方也不能这么卑躬屈膝吧？
“我当然没忘，我是怕你去问林蓁龄。”后半句成天爱是在嘴里咕哝出来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先下班了，明天见。”
成天爱把Ｕ盘收到包里，挥挥手走人，幸亏他还不知道，幸好他也不想不知道，最好，他永远都别知道。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许斐莫名地心烦气躁，这人是不是有……他下意识将最后这个字咽了回去，庆幸它没有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