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看他这下怎么收场。余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太清楚了，余识这家伙一向说话直，仗着自己在圈里地位高，从来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就是因为他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反倒女人缘不断。但林蓁龄现在是新晋顶流，他要是敢把她也得罪，看他以后怎么收场。
成天爱也有些担心，林蓁龄是好不容易才谈过来的，这要是被余识一通搅和，闹了个不愉快，以后就难续签了。虽说不至于影响这次合作，但总归要考虑得长远一些。
她只能搡了搡余卿，让她看着点情况，必要时候挡着点，毕竟放眼这里，也只有她搞得定余识。
余识扫了一眼林蓁龄，言简意赅：“她的五官太立体了，要适当做减法，还有，不要用卷发，本来就长得艳，再加个卷发，更俗气了。”
这几句话比刚刚“不好看”三个字杀伤力又增加了无数倍，现场气氛已经不能用安静形容了，可以说是死寂。成天爱几乎不敢去看何敏和林蓁龄的脸色，但是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是漆黑无比。
林蓁龄面无表情道：“上个月你们ＺＫ的杂志我也看了，倒是看不出你不喜欢俗的。”
余识：“……”
整个摄影棚里鸦雀无声，众人心里却早就炸开了锅，这种时尚圈推手和顶流女星直接对刚的场面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虽然大家都想早点把活儿干了下班，但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是就这么结束了，那多没意思。
成天爱对八卦和吵架没有兴趣，她只觉得满满的后悔，为什么要让余卿把她哥请过来，要早知道余识是这么个炸弹，她一定有多远扔多远。
“其实我不觉得这是个缺点，作为全系列的代言人，当然要能驾驭全部的风格，我们彩妆系列要的不就是浓颜明艳的风格吗？我觉得林小姐是任何风格都能驾驭的代言人。至于护肤品类的宣传，做减法确实有必要，事实上只要时间允许，林小姐又不介意的话，每一种风格和造型，我们都可以尝试，这正好也契合了我们黛蓝一直追求突破的宗旨。”
斟酌之后，成天爱决定两边都安抚一下，没想到余识并不买账。
“你们要是想折腾随便你们，我不想浪费时间。”
林蓁龄：“时间我倒是有，但我不喜欢跟没有涵养的人一起做事。”
听到这句话，余识在视频里的脸色一沉，双眼眯了一下，看向说话的人，林蓁龄也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
这还是成天爱职业生涯里第一次面对这样尴尬的情况，不是说娱乐圈的人向来都很圆滑吗？怎么偏偏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头铁？
看来这两边她总要得罪一个才能把工作进行下去了。从专业角度，成天爱心里当然更倾向于余识，毕竟他举办过无数场受人瞩目的盛会，对明星的优缺点如数家珍，他的意见一定有他的道理，但从人的角度，如果她是林蓁龄，早就一脚踹翻平板了。
她终于明白，余卿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没风度的哥哥？那些女人是怎么看上余识的？喜欢被虐吗？
比起余识，就连许斐看起来都赏心悦目了一些。
成天爱突然灵机一动，她怎么没想到许斐呢。既然哪个都得罪不起，总要有人来打破僵局吧？许斐不是声称想追求林蓁龄吗？他的表现机会来了。
只要他跟余识唱反调，出面维护林蓁龄，那林蓁龄的面子也可以挽回一些，到时候她顺势出来打个圆场，说服何敏接受余识的修改意见，这波僵持的局面就可以揭过去了。
如果他不肯，那就证明他说的话都是假的，他根本是另有企图。
于是成天爱立刻把问题抛了过去：“许斐，你觉得呢？”
许斐站在摄影师旁边，本来毫不起眼，突然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尤其是成天爱那副眼神，明晃晃地就要把锅扣在他头上，表情更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是喜欢林蓁龄吗？证明你自己啊。
简直无耻。
许斐沉默了两秒，终于开口：“我同意做减法以及修改造型的建议。”
锅是甩出去了，但成天爱却瞪大了眼睛，这并不是她预料之中的答案。他没事吧？连装装样子都不会吗？还是说，他存心想把代言人惹毛，让她的工作进行不下去？
一定是这样！惹毛余识大不了就是少了个专业人士，要是林蓁龄撂挑子，麻烦那才叫大呢。
成天爱刚想张嘴补救，却见林蓁龄看向许斐：“你是这么觉得的？”
许斐点了点头。
林蓁龄丝毫没有恼怒，竟然接受道：“那就按照许斐说的改吧。”
？？？
在场所有人再一次惊呆了。余卿捂着嘴，很想笑但又极力忍住，她瞥了一眼视频里的余识，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那简直是包公再世。
成天爱也完全没想到，同样的意见由许斐说出来，林蓁龄竟然全盘接受。而且她注意到，林蓁龄刻意跳过余识，直接说按照许斐说的修改，这摆明就是无视余识。
以余识的个性，估计是不可能再给任何意见了。
果不其然，林蓁龄的话刚一出口，余识便直接切断了视频。余卿把平板一扣，嘁了一声：“不用理他，他脑子有病。”
造型师和化妆师于是重新帮林蓁龄修改了一遍妆容，别说，按照余识说的改完以后，在镜头里的林蓁龄看起来居然显得更加自然了，而且并不会让人过多地沉浸在她本身的五官之中。
成天爱本来以为许斐没安好心，现在却有些难以下定论。而且看林蓁龄对许斐意见的重视，难道他说的追求，是确有其事？
第一轮拍摄结束，已经是大中午了，成天爱宣布休息，让所有工作人员去吃饭。自己则跟余卿在摄影棚里继续讨论下午的拍摄细节。
中途余卿的手机响了起来，成天爱眼尖地看见了时元诚的名字，但余卿却没有接。
“不用说，肯定是来帮我哥说话的，我懒得理他。”
鉴于是自己要余卿去请余识出马的，成天爱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也不希望他们兄妹因此闹得更不愉快，便打圆场道：“其实你哥给的意见还是很专业的，虽然是有点难听，不过怎样也算是帮上忙了。”
余卿白她一眼：“帮忙？要不是许斐，早上那烂摊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收拾得过来呢。就不能惯着他这臭德性，天天以为自己有多么才华横溢，连做人最基本的素质都没有。”
成天爱有些好奇：“你跟你哥性格怎么完全不一样？”
余卿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离异，她和哥哥分别跟了爸爸和妈妈，等到父亲去世后才又住在一起。
“我妈性格懦弱，家里的事一直都是我哥做主，没人管得住他。”余卿道，“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栽别人手上，挫挫他的傲气。”
这种心态，成天爱很能理解，因为从小到大，她身边也有一个人是这样的，每天巴不得挫她的锐气。但余卿想看她哥栽跟头，是出于为她哥好的念头，许斐对她就不一样了。
他纯粹就是想看她输，以此为乐。
“你对许斐的偏见好像有点大，至少我看起来，比他对你的偏见要大多了。”余卿说。
成天爱诧异地盯着好友，她这是什么眼神？
“你看啊，早上那种情况，他本来可以不帮腔的，明知道你是在甩锅，他还是接过来了，对你挺仗义的。”
“有吗？那种情况下，随便站队一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他站了我哥啊，他好像知道林蓁龄会听他的，现在的结果好歹是林蓁龄得罪了我哥，你两头都没有得罪，他这还不叫帮了你吗？”
说是这么说，但要她承认自己受了许斐的恩惠，成天爱怎么都低不下这个头。她只能岔开话题：“我去买个三明治，你吃什么？”
余卿：“我减肥，你看着随便带。”
此时，许斐正在公司食堂里排队买午餐，每个窗口前都排了长队。全赖肖南这个后勤保障，成天爱让他安排代言人的午餐，他还就真只管代言人的。
这要是在他手底下，早被他削几百回了。
他抬头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着的今日菜单，内心已经想好了一会儿点什么，就在此时，队伍前头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他一抬头，看见是下属应雪儿。她隔着几个人问他：“许总，你怎么自己下来买饭？你不是在摄影棚那边吗？”
许斐无奈地点了点头，都懒得解释是为什么了。
“你要什么，我帮你买吧。”
许斐本来想拒绝，但看了看时间，排完这边，他还得去买喝的，折腾一下，估计就得半个多小时了。他果断把自己要的跟应雪儿说了声，然后指了指咖啡的窗口，说一会儿在那边碰面。
应雪儿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许斐走到窗口那边，跟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
“呃，不，要四杯吧。两杯加糖加奶，两杯什么都不要。”
咖啡刚做好，应雪儿也拎着午餐过来了，沉甸甸的两袋。
许总歉然地接过来：“多少钱？”
应雪儿摆摆手：“以后有机会许总请回我就好了。”
许斐也不啰嗦，一口答应，拎着外卖离开。
刚走到摄影棚所在的Ｂ座，就看见成天爱站在楼道等电梯。他走过去，轻咳了两声：“你干嘛去？”
因为余卿刚刚的话，成天爱还有些心虚，脸色有些不自在。
“买饭啊，不用吃饭吗？”
许斐提了提自己手上的东西。
“组员给我买的午餐，买多了，你吃不吃？”
成天爱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袋子，的确不是一般的多，看起来得有三四个人的分量。
在Ｂ组组员心里，他们老大就是头猪吗？这么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