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出现,白越立刻站直身体,从后座拿出一束香槟玫瑰,朝她走过来。到了她跟前,他微露笑意,温柔开口:“我本来去了你公司,想等你下班的,但我不知道你原来坐了邻居的车走,我等了一会儿,打电话到你办公室,他们说你已经下班了,我就到这里等你了。”

他解释了一通,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能把将花递过去:“送给你的。”

成天爱没有伸手去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找我有事?”

白越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旁的车,目光穿过车玻璃落在许斐身上,欲言又止的表情。许斐本来只拉了手刹暂时停车,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把车熄火。

白越愣住,表情更加难看。他收回目光,对成天爱道:“天爱,我们和好吧。”

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她回心转意,他从来没试过这么煎熬,从每天早晨起来就一直在等着她打电话过来,一直等到晚上睡前。他承认,自己是有骄傲,不愿意轻易认错低头,所以才会用成定原欠的那些钱来威胁她,可其实只要她静下心来想想,就应该明白,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钱。那区区几百万,对他来说算什么?他在乎的是她。他不愿意失去她。

“我知道,我犯了很大的错,我跟你道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刚刚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想起我们这三年来经过的点点滴滴,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每次在一起都是开心的,就只有这么一次例外,你不觉得可惜吗?”

成天爱没说话,白越仿佛看到了希望,脸上一喜。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我也一样,我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轻易放弃这三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车里,许斐浑身紧绷,右手下意识握住了座椅的边缘,手指深陷进去。

就听见成天爱开口:“你说完了吗?还有别的吗?”

白越神色黯然:“说完了。”

成天爱推开他一直挡在自己面前的玫瑰花,抬头直视着他,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之前在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这三年对于我而言,是很珍贵,开心的回忆也都是真实的,但我的人生不是只有这三年。

“认识你以前的二十几年,我的父母尽心尽力地培养我,让我学会思考,学会自立,学会在任何困难中都不轻易放弃,我的同事朋友以我为榜样,希望变得和我一样坚强干练,潇洒处世。我还有几十年的未来,会遇到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情,无数的可能,但是绝不会有一种可能,是以我今天的妥协为开始的。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身边还有爱我的人,敬我的人,我肩上还寄托着他们的希望,如果我今天将这一页揭过去,选择做一个眼盲耳聋的人,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所以白越,我永远不可能跟你再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白越站在她面前,脸色从期待变得渐渐不耐。怀里那束香槟玫瑰更是一个讽刺,他满心以为自己诚意十足地过来求和,一定会得到原谅,他甚至都不介意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和她低声下气,可她内心想的却是她自己的尊严。

她爱过他吗?他甚至怀疑。

“这些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比我们在一起这三年还重要?”

“是的,重要得多。”

“如果我说,我愿意接受惩罚,不管你说什么都行,你会回心转意吗?”

这已经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就当他是错了,那她大可以惩罚他,房子、地皮、钻石,随便她要,就算是要他公司的原始股权,他也可以给她。这样她总该满意了吧?

成天爱看着他,内心不是没有惊讶的。他出现在这里,捧着玫瑰花,低声下气地求复合,的确突破了她的想象,她没想过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但那又怎么样呢?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有些裂痕存在了就不会愈合。不论他改或者不改,他们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不可能再回到原点了。

她直视着他,眼神里不含半点情绪,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动容的东西,嘴里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不会。”

白越彻底动怒了,她凭什么?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想怎样?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是最后一次,你真的不后悔吗?”

“你有完没完?”许斐拉开车门走出来,气势汹汹地打断他,“都说不可能了,你是听不见吗?”

话音刚落,成天爱绕过车头朝他走过来,许斐以为她是怪他多事插嘴,有些心虚,张口正打算解释,突然看见她抬起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力道已经将他上半身扯了下去。

温软的触觉贴上唇畔,血液像瞬间被注入液氮一样冰封凝滞,脑子也瞬间停止思考,只剩下突然袭来的淡淡香气在鼻息之间流淌,提醒着他正在发生的事。

许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个触觉离开。

成天爱转回头看向白越:“现在你有答案了吗?还要再问吗?”

白越脸色阴沉如墨,随即绽开冷冷一笑,那个笑容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他的目光在她和许斐之间来回了好几次,最终认命似的点头,将那束玫瑰往路边一扔,转身钻进车里,油门一轰便开走了。

成天爱的目光一直盯着白越的车子,直到它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旁边一靠,却发现旁边是个人。

她一回头,就见许斐傻愣愣地盯着自己,她浑身一震,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心却止不住扑通扑通地跳,明明刚刚亲他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的,现在反倒紧张起来。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打发他走,所以才借你用一下。”成天爱弱弱地辩解,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个好理由。

果不其然,许斐脸色一沉。

“你打发他,关我什么事?你借我过桥,是不是至少问一下我的意见?”

“你上次假装我男朋友,你也没问过我意见啊,咱俩一人一次,扯平了。”

她真是智慧过人,这么精妙绝伦的理由都想得到,这下他应该没话说了吧?

许斐淡淡扫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往车窗上一靠,慢条斯理开口。

“这是我的初吻,你确定能扯平?”

“……”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他的嘴唇上还印着几点斑驳的红印,很明显是从她这边带过去的,**裸的罪证。成天爱突然有种犯了罪的感觉,这要是在古代,要是性别调换,她是不是就该对他负责任了?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许斐挑眉道:“终于意识到你犯了多大的错了?别打算一句道歉就糊弄过去,我不接受啊。”

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成天爱决定耍个无赖:“你说说就是啦?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落,他突然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低头封住她的口。如果是刚刚打发白越走的那个吻,成天爱只是蜻蜓点水做做戏,几分钟后,许斐这个吻却是来真的。他温柔地着陆,坚定地攻城略地,丝毫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将她试图挣脱的每一次尝试都融化在更深的探索中。

夜色和昏黄的路灯像绝佳的气氛组,又像满是生机的土壤,助长了所有沉迷和侥幸,成天爱的理智慢慢被击溃,逐渐放弃挣扎。

察觉她的变化,许斐欣喜如狂,几乎没有迟疑地加大攻势,贴在她身后的手收紧,将她压向自己,两人都忘了,此时他们正身处小区里,离家门口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随时可能被熟人撞见,黑暗成为最好的掩护。

不知过了多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终于打破世界,许斐稍稍松开她,眼神戒备地盯着脚步声来的地方,随时准备将她护到身后。几秒后,他松了口气,是个不认识的散步者,又突然懊悔自己松手太早了。

他低头看着她,她的脸红得不像话,唇釉也**然无存,衬得原本就浅淡的唇色更加苍白,像是做贼心虚。

他勾起唇角一笑:“现在知道我没骗人了吧?”

成天爱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骗子,大骗子!这像是没接过吻的人吗?技术好得很。但她不敢问,就怕再问一次,他又会故技重施。

而且,她到底哪根筋不对,刚才怎么就放弃挣扎了呢?

丢人,太丢人了。成天爱现在只想赶紧找个洞或者被窝钻进去,她转身就往家走,许斐在身后喊她:“等等……”

“别跟我讲话,不听。”她越跑越快,像上次一样百米冲刺,结果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忘了拿包!包里还有手机!

她一回头,许斐站在车子旁边微笑,一手插裤兜,一手托举着她的包。

成天爱闭上眼睛,在心里做了一遍建设,反正今天已经这么丢人了,不在乎再丢多一次。她咬咬牙,又跑了回去,在许斐放肆的笑意中一把夺过包走人。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只独角兽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她的包包上,浅蓝色的手提包配上浅蓝色的玩偶,竟然出奇地相衬。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下。

【不许摘下来,就当是补偿了。】

“这个人……”

她将挂件在手里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有取下来。谁让她刚刚骗了人一个初吻呢?

心里这么想,嘴却忍不住挂上一丝笑意,连上楼的脚步都欢快起来。然而经过天笑房间,看见门依旧打开着,里头乌黑一片时,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

白越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求复合,那天笑大概也应该从白越那边得到答案了吧?成天爱 叹了口气,看着手机上天笑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冷静吧,她会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