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小绵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她人的想象中被如何狠狠地垂涎了,只温柔道:“等我一下,快洗完了。”
“你慢慢洗。”最好洗得再慢一点,才不会发现她的异样。
她本是打算来帮忙洗碗,但周弥看起来过于可口,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动了手,抱住了他,实在不太矜持。
脸颊贴着背脊,她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扑通扑通,如同稳定又美妙的音乐;反观她自己,节奏又快又乱。
周弥忽然动了,他伸手将洗好的碟子放到沥水架子上,牵动背部肌肉,身子又倾斜向前,带得梁可跟着他的上身移动。梁可不放手,紧紧地贴着他,叫他动作起来十分不便。
周弥暗笑,道:“怎么突然像个树袋熊?”
树袋熊挂得牢牢地,不动,也不说话。
周弥洗过手,又取过毛巾擦干,从手指向下一路擦到手肘,左手、右手,一丝不苟像是完成一项重大的工程。做完这一切梁可依旧不动,他忍不住侧过头,道:“我洗好了,树袋熊愿不愿意松手?”
梁可摇头,蹭得他背心发痒。好在她在腰间的手扣得不算紧,周弥只好抬起手臂,像跳舞一样越过她的头顶,在她圈住他腰际的手臂圈里打了个转,面对着她。
可厨房空间狭小,这样看来就好像梁可将他逼到了洗水盆边,夹在她和台面之间。
似乎只要她轻轻一推,他们俩就会失控跌入爱河。
扑通扑通,似乎稳定的那个心跳也失稳了。
“既然不愿松手,那便抱紧一点。”
周弥伸出手将梁可托高,两人的视线瞬间平齐。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梁可吓了一跳:“你干嘛?”
“做点儿小同学手牵手以后的步骤。”说着,周弥轻轻吻了上来。
近来他进步神速,只一个亲吻就可以叫人昏了头,忘了我,想不起身在何处。梁可动情地跟上,忍不住将身上重量慢慢压向他,二人倾斜,周弥便分出一只手向后去扶台面。
可他身后是水池,哪有台面?
周弥失了重心,“咚”地一声,两人的头撞在厨房吊柜上,梁可从他身上跌了下来。
两人起身,见了对方,红着脸笑个不停,周弥道:“厨房重地,水火无情。换个地方。”
“谁要跟你换个地方。”梁可大为窘迫,口是心非,扶着他的手臂起身,见他手臂上有一条明显的红印,忙道:“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别紧张。”周弥心里一片柔软,梁可跌下的落差可不小,她却第一时间挂心他的手。“倒是你,你还好吧?”
“我能有什么。”
“是我疏忽...”他弯下身去检查她的腿。
“出来看电视啦。”梁可拉他起身,想将此事揭过。周弥却顺势抄起她的人,将她横抱起丢进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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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里正在无声地播放电视连续剧。
以前,梁可并不热衷这种消磨时间的娱乐,但此刻她依偎着周弥,将头埋在他颈窝里,有些乐不思蜀。年底南方微冷起来,白日里穿一件单衣还行,到了夜里便有些凉。周弥虽然只穿一件单衣,但大约他生理上还能算年轻男人,身材是有些单薄,热气倒是不减,透过衬衣面料,带着一点儿清爽的男子气息,送到梁可身边。
周弥却不在看电视。他摁亮了墨水屏的电子书,正在看一些梁可每一个都认得、连起来却看不明白的中文字英文词,想来读懂医学文献的门槛首先就是解读密码。她不好出言打扰他,她便从她的角度看他。
衬衣领口敞开,露出骨骼明显的锁骨,让人很想咬一口。她只敢瞟了一眼,赶紧移开目光,不想表现得像一只色狼;谁想目光转移之处,电视剧里正在播放男女主角卿卿我我,她只好闭起眼睛,心猿意马。
她刚认识周弥的时候,他还穿着紫色的制服,锁骨线条从领口呼之欲出,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里,甚至深刻到夜有所梦。想来自那个时候开始,她已经在觊觎周弥的人了。她又恍惚想起一部电影叫《周渔的火车》,火车所代表的意向丰富,叫人忍不住想了又想。
一脸正气的周弥,此刻也在心猿意马。若梁可碰巧看周弥的电子书久一点,就会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
周弥想的是,怀抱里面的梁可如此柔软真实,他要面对的现实却冰冷残酷。
回到S市医院的这些天他进步飞速,导师和师父都非常满意,或者叫过于满意,希望他能去业内排行第一的帝都医院进修,甚至进修名额导师已经帮他争取到了,明年开春,他就要走。
拳拳盛意,他怎么好拒绝。
其实,一开始他是狠心拒绝的。拒绝了师父,却拒绝不下导师,导师难得地没有同他说“慢慢想,不着急”。
只因帝都医院的进修机会实在太过稀有。它能在这个领域做到业内第一,绝不是几个专家、几种机器能够代表的,而是包含这些“硬件”以外,到规定细则,到接触到的稀有病例,到整个交流的环境,都是其他医院不可比拟的。一个进修的名额,通常都是全国的优秀医师在抢,有的人从入行就开始等,等到自己都能带学生了,也没有机会去帝都医院学习一趟。
他今天来D城参加交流,更是看到了这种差距。医院条件的不同对医生的发展和病人治疗水平的参差,实在太大。
导师说,去帝都会吃很多苦。也许只能睡在铺着报纸的走廊上,也许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不是怕这个。
他惧怕的是,他曾对梁可许诺“无论天涯海角”“无论黄昏黎明”——只要她需要,他就在。
S市的医院再忙,离梁可也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若是她有一句需要,他还能想办法回来。但到了帝都,这个承诺怕是要随风而去。
周弥低头看向梁可,以他对梁可的了解,她肯定支持他去进修。但也正是这份了解,让他将这件事情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拖无可拖。
下午他突然加入梁可和别人的约会,就是为了来当面说这件事。
此时的梁可似乎沉迷于电视剧中。
他看向电视剧,没有声音的电视剧索然无味,梁可却说她喜欢这样看。
无非是让他能够看手上的文献罢了。
周弥很动摇。
即便是现在,两人为了相见也需要做出习惯上的调整;若去了帝都,怕是连调整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反复的煎熬之下,周弥还是开了口:“梁可。”
“嗯?”梁可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他。她方才想着想着,居然困得睡着了。
“我有件事情想同你说。”
“是好事还是坏事?”
周弥突然说不出话来,待到他有勇气发出声音的时候,梁可的电话突然响起。
“你先接电话。”周弥如逢大赦。
梁可去摸桌面上的手机,疑惑道:“是谁这么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