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珵上次春节都没有回家,这是自从他打回国家队以来,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
车站的横幅已经拉起——“热烈欢迎奥运冠军顾珵回乡”,省队的教练、队友、省体育局的领导、工作人员,还有顾珵的亲人朋友都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他了。
宓笙他们调试好摄像机,拍摄也就正式开始了,他们设想过接站的场景可能会有一点混乱,但没想到会这么混乱,顾珵一出站就被人群簇拥在最中央,宓笙和摄影师根本挤不进去。
蒋易川被摄影师使尽全身力气往里挤、努力却无用的背影逗笑,还有心思和宓笙调侃:“你看看,这就是咱奥运冠军的排场。”说完,他倒是先找了个空子跑路了。
顾珵站在人群中央,东看看西望望,很是无措,明显年轻人并不适应这样过分热情的人群,他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大狗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被动地被一个接一个的人拥抱夸赞,省体育局的领导们拥抱完了,省队的教练队友又上来拥抱,不知是哪个工作人员给被抱得晕晕乎乎的顾珵戴上红色绶带和奖章,这样看来,他更像是旅游景点被拍照打卡的吉祥物了。
宓笙觉得好笑的同时也隐隐约约有着担心,年少成名、太过顺遂的小将能否在这样铺天盖地的褒扬中认清自己的位置,继续脚踏实地地打球而不飘飘然呢?她自问如果是自己恐怕不能,太多的掌声和鲜花让人迷失其中了。
接站这里拍摄的素材到底还是拍得不清楚,晃来晃去晃得人眼晕,还好有省电视台早就架好的机位拍到了一些还可以的画面,宓笙他们就要了两段素材来使用。
被所有人基本上抱完一遍的顾珵,终于轮到他父母来拥抱了。
顾珵的母亲看到许久未见的儿子,激动得泣不成声,“儿子,瘦了。”
顾珵的父亲没有什么言语,只是默默拍了拍顾珵的后背,宓笙分明看到他背着人偷偷抹掉眼泪。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表彰大会,终于结束了这些事情,顾珵坐上体育局为他和家人以及宓笙他们团队准备的大巴往家里去,顾珵的老家在东北少有的临海城市江宁市。
宓笙终于找到了机会向顾珵的父母介绍他们:“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宓笙,是乒乓球队的随队记者,这次我们跟着顾珵回来主要是央视要拍一集顾珵的专访纪录片,主要是关于他的成长经历、家庭背景、进入国家队之前的运动生涯、这次乒超联赛,所以这几天我们需要叨扰您二位进行采访,并且拍摄一些家庭环境,还希望你们能支持我们工作,如果我们哪里影响到你们正常生活了或者采访的问题有所冒犯也请直接告诉我。”
“我认得你的,这次奥运会我有看到你在那个奥运会场和新闻联播连线呢,我当时还和顾珵他爸夸你,小姑娘长得又漂亮报道又稳。这次你们的拍摄没有任何问题,随便拍。”顾珵的母亲很大方地一挥手,“你们要不要采访问问顾珵小时候的事情啊,等回去我给你们找老照片,好多有趣的事情呢。”
“妈!”顾珵赶紧制止,“你可不许跟人说我那点糗事,给你儿子留条底裤吧。”
顾珵母亲不理睬儿子的抗议:“我就喜欢给人看那些老照片的啊,你就别管了。好不容易回趟家,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和妈妈说。”
“我还以为运动员家里小时候的照片应该不多呢,因为职业运动员都很早就离开家去体校了吧,而且顾珵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拍照。”宓笙没想到顾珵会有很多照片。
顾珵妈妈笑着从包里拿出相机,“来,我给你们拍几张合影。宓记者,你不知道,阿珵虽然不喜欢拍照,但是架不住他有个爱拍照的妈妈啊,我经常拿着照相机对着他就是一顿拍。我太喜欢拍好看的人了,阿珵别的不说,这张脸那可是绝对漂亮的,小时候幼儿园老师都夸他整个幼儿园也再找不出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了。”
“阿姨,您叫我阿笙就行。”宓笙笑着对顾珵妈妈的镜头比了个耶。
终于到了顾珵他们家小区,这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环境绿化都很不错。还没下车,宓笙就听到了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小区门口物业、邻居都拉起横幅,欢迎奥运冠军顾珵,然后又是一套和刚才火车站欢迎仪式一样的流程,但是顾珵看起来还是发懵,不少邻居都过来争抢着要合影签名。
宓笙看顾珵一时半会也进不了家门,索性架起机器就在这里对顾珵邻居做一个街坊。
她拿着话筒问一个要到了合影的大妈:“阿姨您好,我是央视体育记者,我想采访一下您,您之前认识顾珵吗?”
“认识啊,长得多漂亮的孩子啊,小区里面谁能不知道他呢?又是国家队的,还拿了奥运冠军,我们都以他为荣耀呢。”大妈笑呵呵的。
宓笙觉得不太对,漂亮到整个小区都知道他?这个理由不太合理,虽然顾珵确实好看,她又问:“阿姨,您在这里住多久了啊?顾珵他们家是一直在这里的吗?”
大妈如实回答:“我在这住了十年了,这个小区刚建好第一批买房子的就有我们家,顾珵他们家应该是后搬过来,五六年前吧。”
宓笙更觉得不对劲,五六年前顾珵应该一直在省队了,没有很多时间回家,又怎么可能因为好看而被全小区认识,“阿姨,五六年前的话,顾珵三进两出国家队的事情您应该也都知道,那您是怎么看顾珵的呢?大家都说他不服管教,私下里他也是这样顽劣不堪的人吗?是不是经常会做一些很出格的事情呢?”
“顽劣不堪谈不上,这说重了。”大妈不满地白了一眼宓笙,“他就是小孩子淘气了一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踢球把人家玻璃砸了,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全小区都可喜欢他了,当年小区有个人高马大练泰拳的男的骚扰一个和顾珵一边大没成年的小姑娘,顾珵看见就冲上去和人家打了一架,这事闹得挺大的呢,要不是顾珵,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