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绎之聊过之后,宓笙对于婚姻有了新的看法。
因为顾珵这段时间的伤病,他状态下滑,媒体们对于他有颇多言论,大家都在猜测他什么时候会退役,也有些媒体埋怨他三十多岁还不退役,影响了国乒下一代运动员,和年轻运动员抢机会,让年轻运动员没法在大赛中得到锻炼。
宓笙看了这些言论,十分生气,她打开笔记本,洋洋洒洒敲下一篇稿子。
键盘被噼里啪啦敲得很响,在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宓笙突然愣住,缓缓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
她意识到,她已经没有理由和立场去发这篇稿子了,她已经不是乒乓球记者了。
宓笙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思考了很久,在家里的落地窗前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爬上来。
她还是给《乒乓人生》的主编打去了电话:“您好,我是宓笙,我写了篇稿子,您看看能不能发,要是能发的话,我想匿名发一下。”
“阿笙啊,你不是去调去南极科考队那边了吗?”《乒乓人生》的主编打趣宓笙,“去了南极都还是放不下乒乓球这点事啊。”
“怎么放得下呢,我也切实和这项运动一起度过了八年岁月啊。”宓笙觉得一夜未眠的自己有些眩晕。
“好,我看看。”主编迅速审稿,看完后,清了清嗓子,道,“阿笙,你的能力一如既往地好,你真的是适合做乒乓球记者的,为什么一定要去南极呢?”
“因为我以为南极是我最想要得到的吧,让我心心念念了许多年。”宓笙去过了南极,依然喜欢南极,但却不再觉得南极是她梦想的工作。
主编慨叹:“你在体育记者这方面是有天赋的,这不容易。我之前以为你是因为和顾珵之间出现嫌隙,所以想要离开。但是看你写的稿子,你们是……和好了吗”
“没有和好,我只是不想别人那样说他,他为了乒乓球付出了太多,旁人有什么资格那样说他。”宓笙为顾珵感到不值,为他受过的那些罪感到窝心。
“顾珵是从来不肯回应这些话题的,他执拗得很,任凭旁人如何说,他只充耳不闻。因为他不愿接受这方面的采访,很多素材我们也没有,所以没法子帮他。”主编道,“还好你八年乒乓球记者,手里素材足,又了解顾珵,稿子写得真是不错。”
“其实顾珵身上有流量和热度,很多抹黑他的稿子,也只是想得到回应带一带热度,看到顾珵不愿回应,他们就变本加厉。”主编有些感慨,“顾珵三十多岁了,依然没有学会一点点成年人的圆滑事故。”
宓笙这时候突然道:“顾珵不肯折腰,我也不愿顾珵折腰。世上一些人想看天才陨落,一些人自顾不暇。高楼起时宾客如云,大厦将倾往往无人伸手。没关系,没有那个人,我可以站出来。”
“还是放不下顾珵吧。”主编几分了然。
宓笙摇摇头:“这和放不放下没有关系,不管放没放下,他依旧是我的亲人,我依旧无比欣赏崇拜他的艺术才华。这个世界浮华虚无,但我们要有情有义。”
“好一个有情有义啊。”主编还是建议宓笙,“阿笙,你是适合乒乓球的,如果你想回到乒乓球这里,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您。”宓笙挂掉电话,思索着,她还想回去乒乓球那里吗。
宓笙窝在家里看了好几天乒乓球比赛,谁也找不到她,宋瑾瑜索性来她家里找她。
宓笙打开门,看是宋瑾瑜,侧身让他进来:“瑾瑜。”
“你这两天干嘛呢?也不回个信息,大家都挺为你担心的。”宋瑾瑜看到宓笙没事,才算放下心来。
宓笙指了指自己家的电视屏幕:“我在补我错过的这两年的乒乓球比赛。”
宋瑾瑜看宓笙屋里乱糟糟的,开始帮她打扫:“阿笙,你到底是这么想的?你现在这样颓废着,真是不是个事。”
“瑾瑜,我想回到乒乓球身边,我爱乒乓球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宓笙惘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永远等你,乒乓球随队记者这个位置不会,或许顾珵也不会。
“宋瑾瑜,我总是不甘心,我是被迫选择了那个小白球,我被迫被困在球场,我以为我最爱的是冒险是世界之大。但是我真的到了南极,真的看过了世界之大之后,我才发现,我真真正正想要的,就是小白球。”宓笙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物,我为你感到高兴。”宋瑾瑜其实早就看明白了宓笙的心意,如今她自己也看明白了,他很开心。
“这一次,我要自己做决定,我主动选择小白球。所以,其实我对于小白球并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抵触被选择被放弃罢了。可是,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之前说绎之,是在可以选的时候太过愚蠢迟钝,等到想选的时候早就身不由己。现在看来,我或许也会重蹈覆辙。”宓笙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乒乓球身边。
“阿笙,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的。”宋瑾瑜帮宓笙分析道,“你在乒乓球队做得一向很好,而现在的新记者其实不尽如人意,工作上也会有纰漏。你提交调动申请,体育中心的主任会考虑这些的。总是要试试的。”
“那顾珵怎么办?我回到乒乓球身边,又该如何同他相处呢?”宓笙也很纠结这个。
宋瑾瑜按下宓笙手中摆弄着的手机:“阿笙,喜欢就不要错过,人这一生能遇到这样爱的人不容易。”
“我不确定,不确定顾珵还在不在原地。”宓笙当时选择离开的时候,就做好了顾珵会开始新的生活的准备。
她明白自己确确实实伤害了顾珵,她也知道破镜难重圆,她害怕自己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之后,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宋瑾瑜笑笑:“你们这样相爱的两个人,上天都不舍得拆散的,兜兜转转会重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