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或许你和顾珵,会有不一样的婚姻。”徐绎之用自己的经历,劝宓笙,“你想要分开,以为是长痛不如短痛,但这样的想法恰恰错误。因为我当初,也是这样的想法,我想和楚楚退回巢穴各安一隅,我以为我们都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我和楚湄早已经成为彼此人生的一部分,即使我们各自结婚,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试想一下,你在二十出头的时候爱上一个人,到三十多岁,十年的时光,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彼此最艰难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最辉煌的时候、最得意的时候,对方都在身旁。而且人从懵懂无知的少年到一个复杂的成年人、从一无所有到成家立业的转变阶段,这一阶段的记忆往往会伴随一生。我们现在功成名就,回想那段青葱岁月,是对方贯穿了那段年华,那些回忆、那些感触,除了对方还有谁能分享?”徐绎之回忆起从前来。

“就算我们结婚了,每次回忆往昔,还是会回想起对方年轻的、肆无忌的模样。那些在剧院的时光、得金狮奖的时候、得意失意的时候,都会想起对方,想起那时候我们是怎么互相鼓励、互相依偎地捱过最艰难的时光,我们是怎么庆祝、又是怎么畅想未来。”他看着宓笙,“阿笙,你和顾珵就是如此,你们不可能抛下对方开始新的人生。这是我的经验,我不希望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之后,像我一样永失所爱,痛苦不已。”

“可是悦兮同样陪伴着你啊,甚至比楚楚更久,这样的时间不足以让你放下楚楚吗?“宓笙微微蹙眉。

“楚楚同我,是志同道合,听过那首歌吗?是她陪我流血破皮,陪我失眠时交换着回忆,也因她才成就我,换别人就失去结局。没繁华红毯的少年时代里,若不是她我怎么走过籍籍无名。”徐绎之目光恳切,“这辈子遇到这样一个人不容易,阿笙,我们都算幸运,遇到了,但我很不幸,我放弃了,你不要放弃。”

宓笙有些慌乱,她不想徐绎之再聊她和顾珵,她问徐绎之:“绎之,你和楚楚开始在一起搭档演话剧的时候,你同悦兮也不过在一起两年,那时候你从没觉得你爱楚楚吗?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楚楚的?”

徐绎之沉思着:“我也很难说清楚,我们从毕业就开始在一起工作,人生大大小小的转折都与彼此有关,我们在舞台上说着情话,在幕后相拥。我同她,默契得就像一个人一样,我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同我心跳频率一致的一个姑娘,我那时候应该就已经开始爱她了。”

“只是这个世上的爱情大概分为两种吧,一种是先爱后欲,一种是先欲后爱,我对楚湄,不是首先将她作为一个女人来爱她,而是首先将她作为一个人来爱她。而我对悦兮,是一直将她作为一个女人来爱的,带着最原始的欲望。我们往往会错过先爱后欲的人,因为这样的爱情并不是山呼海啸,而是细水长流润物无声。欲望的识别总是比爱情来得轻松,欲望是烟花绚烂是山呼海啸,因为我们经常错把欲望当**情。可欲望是短暂的,爱才是长久的。”徐绎之很是惆怅,“我知后觉,等到发现错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头了。”

“悦兮毕竟跟了我十年,我不可能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们之间就算没有爱情也是有亲情的,更何况年少情意,我实在狠不下心,没有了我她连生存能力都没有。”徐绎之是心软的,他抛不下尹悦兮。

宓笙却有些不满:“浩哥的故事你应该听过吧,和你差不多的情节,但是不一样的选择。绎之,承认吧,你也贪图悦兮的好,贪图她替你孝顺父母、照顾家庭。和你的婚姻,她牺牲了很多。”

徐绎之也知道这些:“我一直都很感谢她,如果我和楚楚在一起,我们两个人是没办法兼顾家庭的,我不愿离开舞台,更舍不得让楚楚退让。况且,楚楚那时候也有恋爱。”

宓笙:“你还是自私。楚楚和明哥分手后那几年一直没有再谈过恋爱,你该知道是为什么。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楚楚已经尽力了,她把选择的权力给了你,但是很可惜,你没有选择她。绎之,你能够抉择的时候犹豫了,现在你想回头已经没有后路了,这就是人生啊,绎之。这辈子无论你说几次对不起,都没有用了。”

“对悦兮好一些,她现在只有你了。”宓笙叹息,“婚姻带给女性的到底是什么呢?”

“阿笙,不要纠结这样的问题,回去找顾珵吧,哪怕不尽如人意,你也不会在多年后像我一样懊悔不已。”徐绎之还是劝宓笙复合,“况且,你和顾珵之间,也不能单单是顾珵的问题吧。”

“我也有问题,我太想保护他了,以至于忽略了他的感受。”宓笙不想这样,但她确实这样伤害了顾珵。

徐绎之却有些羡慕:“阿笙,我也想要被保护啊,就算我是个男人,我也不想永远在保护别人,真的太累了。我父母、悦兮、我儿子,他们都需要我保护。可楚楚不一样,她是站在我身旁的木棉,她是可以接住我的人,只有在她身边,我才会觉得轻松,我才会相信这世上也有人可以保护我。顾珵这一点多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他们都是你的责任啊,绎之,当初是你先说你会养着悦兮的。”宓笙越发觉得婚姻像骗局。

“阿笙,我现在都害怕回家,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悦兮和孩子。不是谁赚钱养谁的问题,我很幸运,已经不需要为钱苦恼了,可我也很不幸,我最亲近的枕边人根本不懂我的创作,她只看得懂银行卡上的数字。我视若生命的艺术在她眼中只是赚钱的工具而已。”徐绎之看宓笙眼神变了,怕他的感受让她不快,他忙又道,“你和顾珵不一样的,你和顾珵彼此欣赏,你们懂彼此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