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叶是抢救完一个老人,刚刚换上新的白大褂,就听见一个小护士匆匆忙忙得跑过来,“景医生,心脏外科的鲍医生正在找你。”

心脏外科是外科领域分支中较年轻的一个学科,广江省人民医院却是全国最早设立该科室的医院之一,该科室的医生大多具有外国留学背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都是外科领域一顶一的好手。

其中这个今年才被引进的鲍医生,更是很牛逼的一把柳叶刀,在心脏搭桥术上出类拔萃。

更重要是这样的外科天才,今年才36岁,未婚。自然成为了广江省人民医院最抢手的医生。

作为省医院最好看的女医生,景叶在入职第一年以极其冷酷的言辞拒绝了十多位医生后,以不搞办公室恋情在省医院出名,自然也跌落省医院最想娶的女医生的榜首。

景叶自觉开心,长得美是她爸妈给的,并不是她想要的,可因为长相带来的各色桃花却又要她来拒绝承受,她可心烦了。

而刚来的鲍医生,却并不知道景叶的“丰功伟绩”,他接手了从急症转来的一个患者,准备来和景叶了解一下情况,顺带借着这个契机认识一下这位有名的美女医生。

景叶有多美呢,她穿着的白大褂永远严密到每一个纽扣都紧紧扣起来,把好身材包裹在没有曲线的白大褂里,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她纤瘦高挑。

她的肌肤并不白皙,一定意义上不符合现有人的审美,可这种小麦色的肤色配上她大气美艳的眉眼,却更夺人心魄,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灵动又魅惑。

鲍医生名校出身,六年海外背景,家族资产过亿,见过的各国的美女何止千千万,却仍是被朝着自己走来的景医生迷住了。

“真美。”他脑海中仅剩这一句话。

景叶远远看到一个高个男医生,突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发现是那个智障患者博思发来的。她的嘴角微微上翘,‘这位小智障还会画画。’

只见博思也就是博黎发过来的微信图片是一副画,在一篇虚无的绿色掉背景中,景叶撑着一把伞,回眸一笑,倾国倾城,而她的脚边跟着一条恶犬,张牙舞爪。

景叶回复。

——画的不错。尤其是这条狗。

博黎秒回。

——景医生,最近我身体特好。

——祝贺你。

博黎坐在工作室的凳子上,看着对方发来的三个字陷入沉思,难道景叶学姐她忘记了嘛!

于是他索性直白地说。

——那我可以请你吃饭了嘛?

许久,久到他担心受怕反思自己是否有做错什么的时候,久到他急匆匆地换了衣服想赶去医院的时候,景叶才回复。

——别等你水土不服了,我请你看电影吧。

“哇!”博黎兴奋地高呼一声,京十听到主人的声音,屁颠屁颠地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博黎大笑着把京十报答怀里,仿佛揉搓。兴奋地说:“儿啊,你马上就要有妈妈了!要知道,你这名字就是从你妈那来的!”

仿佛是一种长久的情愫,是一种年少暗恋的传承,博黎未成年前,就敢背着父母去改名字,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在民政局登记的名字是博思。

叶在心上便是“思”,像是一种无声的缅怀,缅怀那段如水的光阴流淌太快,快得让当时少年的博黎只想留住什么,可他怕疼,不敢把景叶纹在身上,思来想去,聪明的他想了这么一个正式又严肃的办法。

在所有官方的证件和材料上,都是我铭记你的地方,都是我表达当初错过的爱。

而京十的名字,更是简单直白,就是“景”去“曰”,“叶”去“口”。不曰无口的暗恋就只能寄托一只狗,知名画家博黎爱得比谁都卑微。

“汪汪!”京十朝着博黎喊了一声。

博黎摸了摸它的狗头,“京十,你可要保佑我啊。”

“汪!”

“你景叶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女人。”

“汪汪汪!”

“你也这么觉得啊,有眼光不愧是我的狗子。”博黎大笑。

殊不知几十公里以外的省医院,一个姓鲍的医生正在努力举起锄头,挖着博黎的墙角,挥汗如雨!

* *

看守所里,一个女人如同一具死尸僵直地坐着,门从外打开,吹进来一阵风,跟着风进来的是两个男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西装年长的男人,他的头发有些白发,却梳了一个大背头,显得年轻时尚,目光灼灼有神,面容坚毅显得气势强硬,可一看见她,嘴角放缓勾起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我是王东东,你的法律援助律师。”

女人漠不关心,抬起眼就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毫无生气宛如死水。

王东东的助理是个女博士,去年刚刚毕业特别幸运地跟着王东东一起办案。面对小三,女性总是有着天然的鄙夷,这位助理也不免心中不快。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语气很冲,“李苒女士,你要是不想要辩护律师,那你早就该拒绝,现在我们人都过来了,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给张豪嘛?”

女人哆嗦了一下,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反问道:“我是个小三,你们知道吗?”

王东东点点头,“身为一名律师,我能做的就是法律评价,而不是道德评价,我只需要清楚你是我的当事人,并对你提出的法律服务需求的合法性进行审查,只要不是让我提供的法律服务被实施于违法犯罪活动,你都可以相信我的专业和忠诚。”

“那你也要我认罪吗?”

王东东微微一笑,“恰恰相反,我想为你做的是无罪辩护。”

一瞬间,女人睁大了眼睛,那死水里终于透出了一丁点的亮光,她颤抖着、咬着唇,忍住涌上鼻尖的酸楚,像是一只被轧断腿的猫咪,尖锐而又隐忍地低语道:“我没杀人。”

王东东点点头,用一种笃定地语气重复道:“好,你没杀人,那你好好说一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

沈方舟在微信上再一次约赵雁清去健身失败后,他只能一个人冲着器械发泄精力。

赵雁清给的理由总是看无懈可击,昨晚要加班看卷宗,今晚要做庭前准备。

沈方舟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索性锻炼之后,回到公司也开始加班。

黑色的夜被各色灯光笼罩,像是风雪之中等待归人,赵雁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转动头部缓解一下僵硬的脖颈,肌肉在发酸、身体感觉有些沉重,赵雁清喝了口水,“焕云,你忙完早点走吧。”

俞焕云从电脑前抬起脸,少年气的叹息,“我得现在多做一些,之后要开始连续集训了。雁清姐,你自己答应的哦,打进半决赛就去帮我加油的。可别忘了。”

赵雁清把碎发拨到耳后,笑着说:“当然没有忘。你要是因为集训事情做不完,交给我一部分也可以。”

俞焕云笑了,还是那种少年的爽朗,贫道:“现在都还可以应付,就怕电子扫描归档。”

俩个人一起加班直到晚上十一点,赵雁清实在撑不下去了,她开始收拾东西。突然想到什么,她问:“你有车吗?要不要送你一程?”

俞焕云愣了愣,“雁清姐,我家在秀鹰区。”

赵雁清笑着说:“那又怎么样,走啊,送你。”

“的确不会怎么样,谁像你这么傻乎乎的。”俞焕云的父母都是教师,小康家庭,一家子人住在秀鹰区的一个套房里,原来的老房子在更偏的地方,用于出租。

从江心区到秀鹰区开车要近一个小时,平时俞焕云是开车,遇见限行的时候就倒地铁,像今天又限行又加班晚,他原本打算拼车回去的。

“走吧。刚好现在也不会堵车。”赵雁清整理好卷宗将它锁进柜子,她估摸着送完俞焕云,回家要12点多了,可她明知俞焕云没开车,自己有车也不送一下,总觉得有愧同事情谊,何况之前俞焕云投之以李,赵雁清自然要报之以桃。

俞焕云拿着他的公文包亦步亦趋地跟在赵雁清身后,夏日清凉的夜风吹拂他的脸庞,他却觉得像是在暴热的中午喝了一杯带冰的柠檬水,全身爽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