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叶是顾芳芳脑子里想起来的第一人,而当景叶接完电话后,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沉思片刻。

博黎关心,“怎么了?”

景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却直接对着沈方舟说:“给你们看个东西。”

沈方舟直接拿过景叶的手机看了起来,这篇通稿刚开始写了一件故意杀人案的内容,不过用词艳丽、文风轻浮,侧重写一个叫李苒的女人是如何勾引有妇之夫,想要骗钱,之后又是如何因对钱款数额不满意,一气之下要杀了自己的金主,之后便是大篇幅地写身为该案法官赵雁清的事情。

这篇文章如同一篇肤浅的微小说,它这么写着——赵雁清拿到这个案后,立刻就启动了非法证据排除,这是啥呢?就是法院认为公安和检察提供的证据有问题,被害人家中八十老母跪在她面前指责这位女法官徇私枉法,小编好奇得是这个刚刚到江心区法院刑庭的女法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经过几方打探,小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赵雁清法官风评就不好,就喜欢勾引有妇之夫,是个惯三,只是因为是法官,被她三的那些正房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习惯做小三的人上天都看着呢,这个女法官今年已经34岁了,做了无数的小三,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她。

所以,看见这个李苒,俩个人就真是臭味相投,赵雁清愿意帮她一把也是小三和小三之间的惺惺相惜吧。问题是,这个案子的被害人至今还躺在医院,家中年迈的父母也是身体不好,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凶手得到惩罚,现在看来,二老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也是悬了!天理何在啊!......

沈方舟一字一句看完这篇稿子,脸色非常难看。景叶打量着这个男人,在分辨他是否也是耳聋目瞎之人,如果仅仅是一篇稿子就能让他萌生疑窦,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可沈方舟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怒火,赵雁清在感情上是如何一个谨慎疏离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让这篇东西流出去。”

博黎也刚刚看完,他说:“这是有人要存心抹黑赵法官啊。赵法官是体制内的人,这要是引起关注,对她影响肯定很大!”

景叶这下才满意得点了点头,她放心地把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有人买了水军,可要去找这篇稿子的源头,让他自己停下来,我觉得太难了。”

沈方舟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天,赵雁清站在他家的阳台上,疲惫而坦诚的话:什么是舆论对司法的影响,一个人好与坏是道德评价,而法庭之上不应该有这种评价,司法权威似乎在这个网络时代一点一滴消损。

那个时候,沈方舟还不能很准确的理解到这句话,而现今,他突然明白这通稿背后的目的,他说:“买水军发通告,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案子,抹黑雁清可能只是想给她压力,让她受制于人。哼!”沈方舟冷哼一声,面容带怒,语言上却隐忍克制,“既然他们要打舆论战,那我们先发制人,让他们打不成!”

博黎问:“怎么先发制人?”

沈方舟掏出电话,“在这篇通稿发出之前,找到对方的黑料。”

博黎抓了抓腮,“可我们不知道这稿子几点发?这对方是谁啊?”

景叶说:“顾芳芳去逼问了她的水军同事,说是晚上七点。”

沈方舟看了眼手表,还有4小时,“足够了,如果我没猜错,对方不是这个被害人的家属就是这个案子的代理律师。”

说罢,他站起身来,绅士地说:“我去打个电话。失陪。”

博黎给景叶递上一杯茶,“先消消气,沈方舟出手的话,一般人是招架不住的。”

景叶问;“他准备怎么做?”

博黎说:“大致也就是联系一下媒体朋友、私家侦探、混道上的人吧。我之前开画廊也被恶意黑过,沈方舟特意为了我结交了一下媒体的朋友。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景叶冷笑一声,“那也没你什么功劳。博思,你以后最好不要再骗我什么,我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

博黎对天发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以后我对你绝无隐瞒。我的心天地可鉴。”

赵雁清正在主持一件故意伤害庭前调解,处于静音的手机“嗡嗡”响了好几下,她一看是景叶的来电,掐断之后回了个消息——正在调解,稍后回你。

转向被害人和被告人时,是摆出来的严肃冷静,嘴角的小梨涡不见踪影。“既然达成了调解意愿,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

结束了庭前调解,刚刚出调解室,就看到老年院草——陈院。

陈院面容铁青严峻,却一路小跑,一直以来整整齐齐的头发在半空中被刮乱,刷卡要进门时,还踉跄了几步,赵雁清顶着还有些发昏的脑子,连忙上前扶住陈院。

陈院一看,着急地吩咐道:“快去柳时办公室,拖延时间,等我。”

赵雁清不知道什么事情,只是看着陈院这般着急的样子,飞快地点点头,强撑着发晕的脑子和发软的脚,往杨柳时的办公室跑去。

从调解室到刑庭只需要三层楼加一个转弯,赵雁清顾不上等电梯,直接爬楼梯,楼梯间闷热如三伏,等她爬到刑庭,只感觉脑子更晕了,她缓了口气便看见杨柳时办公室前站着俩个警察。

警察来刑庭并不稀奇,可等到赵雁清喘着粗气跑过去,才发现吴宁宁耷拉着脸站在那里,脸色发白、抽抽涕涕。赵雁清的心一紧,她顾不上什么仪态,直接趁着两名警察不注意,冲进了杨柳时办公室,开口就说:“杨庭,这有俩份材料麻烦签一下字。”

杨柳时脸色平静,正起身准备跟着另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警察走,听到这话,拿起办公桌上的笔,“什么材料?”

赵雁清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目光直直看着那位警察,高声说:“这俩份材料涉密,麻烦这位警官回避一下。”

那位警察看了眼赵雁清,又看了眼杨柳时,丢下俩个字“快点”,便也退到了门口。

赵雁清把手上那份刚刚调解的故意伤害的材料递过去,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陈院在路上。”

杨柳时惊讶地抬头看了眼赵雁清,随即就笑了,在这个时刻,她还轻声调戏了一句,“谢谢你,小机灵。”

赵雁清发挥自己演戏的天赋,故作疑惑地说:“杨庭,你看看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您觉得要组七人合议庭嘛?”

杨柳时满是宠溺得笑了一下,也接着演,“我看看。”

过了快三四分钟,还没等门口的警察不耐烦,就听见陈院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孙,你带我的人,也要和我说一声。”

被喊做小孙的便是那个在场年纪最大也是警衔最高的那位警察。

孙警官解释道:“例行公事,陈院理解一下。”

陈院扶了扶眼镜,语气放缓,“那你也太急了,这大热天的,进来陪我喝杯茶。”

孙警官看了眼寸步不让的陈院,叹了口气,“那便喝一杯。你们俩一起进来。”

陈院率先走进了办公室,杨柳时拍了拍赵雁清的肩,“没事,你先回办公室吧,你手里那个故意杀人案要上审委会的事我大致都已经联系好了,别的你自己多上点心。”

赵雁清心中担忧,却没有多说话,只是退出办公室,在关上门之前,她听到陈院不客气地问道:“柳时犯什么事了,要劳你孙队出手?”

坐会办公室,赵雁清猛灌了几杯水,感觉脑子上的热度稍微降了一点,便给景叶回电。

景叶给赵雁清打电话便是为了那个通稿的事情,等景叶大致把情况和她说了一遍,还说了目前已经打听出来的幕后指挥大概率是被害人的辩护律师——这个消息来源其实很简单,沈方舟直接找到之前有过合作的另一个水军头头,那个人一听这个操作,就和沈方舟说:这个姓江的律师这么做不是一次俩次了,这种操作套路肯定是他。

赵雁清的目光平和、面容冷静,她说:“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我是绝不可能妥协的。”

景叶担忧,“沈方舟正在联系一个大V,希望能让他先发制人。”

赵雁清疑惑,“你怎么会和沈方舟联系上?”

景叶说:“沈方舟就是那个小画家的朋友,今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巧和他们在一起。”

赵雁清说:“让沈方舟不用联系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而且左右不过就是舆论压力,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