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绮在要转院那天,却看到了那个年轻的警察曾华拿着一束花在医院里兜兜转转。
她躺在活动**,正在送去直升飞机的路上,巩建不放心省医院的救护水平,想要转院到陕海市的专科医院去。
巩绮和帮忙推床的医护人员说了一声,活动床停了下来。
“曾警官。”巩绮温温柔柔地喊了一句,看见曾华闻声转过头时那双突然发亮的眼眸,瞬间恶趣味地说道:“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曾华抱着花跑了过来,听到这句话耳朵先红了起来,欲盖弥彰地说:“领导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谢谢你的花,可我马上要转院了,心意我领了。”
“你要转到哪个医院?”曾华急切地问道。
“去陕海。”
“那你还回来吗?”
“我要和我爸去京平生活了,未来如果回来锦州,可能就是来旁听开庭。”巩绮的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警察能更给力一点,不辜负我这个人民群众给你们开的那个小口。”
曾华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案子已经到省厅了。”
“嗯,那我先走了。”
“等等。”曾华拉住活动床,迎着巩绮疑惑的目光,他突然无比的紧张,“我们加个微信吧,案件进程方便与你联系。”
巩绮笑了,“曾警官,有没有去过白洋湾最南边?”
曾华摇摇头。
“最南边是一滩腐泥,脚一踩下去,整个腿都会脏,曾警官如此清白干净,以后要躲着那边一点。因为那块脏地边缘长着很好看的玫瑰花田,惯会忽悠人。”巩绮说完,招呼了一下推床的医护人员,便走了。
把抱着花的曾华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 *
赵雁清躺在自己的**,看了眼时间,“方舟,能帮我拿一下平板吗?庭审直播要开始了。”
“好,等一下。”沈方舟**着上身,单穿着一条西装裤,戴着围裙,露出精壮结实的好身材,他把手上温好的粥盛出来,配着刚刚弄好的煎蛋和小菜,一同端了进去。
赵雁清定睛一看,只觉得饭香和肉香扑面而来,她羞红着脸把头埋在空调毯中,闷声说:“你这是什么装扮啊?”
沈方舟把吃的东西放在床头柜,毫不客气地把空调毯扒拉下来,凑过去低声调笑,“下午有个会,我怕出一身汗衬衫上有白色结晶。”说着,他挑起了好看的眉毛,“谁让我们赵法官家里只有卧室有空调呢。”
赵雁清撅起来嘴,“你把卧室门开着,就凉得到了。”
沈方舟的大手轻轻规整着赵雁清的头发,露出被自己日渐养好的脸色,他很满意,“门开着,你这就不凉快了。等着,我刚给你去拿平板。”
和平板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支撑器,它可以直接固定在床头,平板放上去夹住,就可以解放双手躺着看视频。
赵雁清觉得很新奇,“你怎么知道有这种神器的?”
“问了一下秘书科的小年轻,她推荐了好几款,我对比了一下,这个更牢固。我先喂你吃点东西。”
赵雁清抓住沈方舟的手腕,沈方舟顺手用另一只手牵住,“怎么了?”
赵雁清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沈方舟,“沈先生,你快把衣服穿回去,怪奇怪的。”
“怎么奇怪?”
“像是在看日本的片子。”
沈方舟抿着唇不笑出声,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赵法官的涉猎范围真广,有趣。”
说罢,欣赏了一下赵雁清难得的恼羞成怒,行云流水得把衬衫穿上,动作之间涌动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沈方舟真是让人意动。
赵雁清抿了抿唇,别过脸去。
沈方舟给雁清喂了一点粥,便听见平板里传来法槌敲击的声音。
“开始了吗?”
“嗯。检察官在出示相关证据。”
沈方舟凑近看了一眼,“这就是你所说的‘公诉席上的名嘴’?看上去很年轻。”
“我还一直以为他是女的,把马罗非听成了马罗菲。”
马罗非大学毕业后,去律师实习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考入检察院,经过锻炼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检察官,而在律所实习时,他就听闻过王东东的事迹。
这一次听说是王东东辩护,马罗非非常兴奋,开庭之前,他想全面了王东东会辩论的角度,并进一步完善了相关证据,雄心勃勃地要和这个名声在外的律师好好打一场。
“江心区司法局证明证实,张炳被判缓刑后,其所在辖区司法所未收过到相关法律文书及通知,张炳也从未报到过。该年度社区矫正人员登记表、解除矫正人员台账、正在执行人员台账证实,皆没有张炳相关情况登记。《社区矫正实施办法》证实,司法行政机关社区矫正机构对社区矫正人员进行监督管理和教育帮助,对于适用社区矫正的罪犯,人民法院应当在判决生效起三个工作日内送达判决书、执行通知书等法律文书。”
马罗非当庭提交了25份证据,并都通过了庭审质证、认证,气势雄壮、来势汹汹。
却见法官问杨柳时和王东东的意见时,头一次从审判席下来站在被告人位子上的杨柳时,只是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我自愿认罪。”
“小时!”坐在辩护人位置上的王东东失去了本该有的镇定,坐在旁听席中的项队也紧紧握住了座椅的把手。
唯有坐在项队旁边的齐教授一脸镇定,看着自家老婆的背影,目光如水满是信任。
杨柳时没有看王东东,她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红着眼眶的吴宁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唯有一点请法庭了解,在交付张炳到社区报到的环节上,我和吴宁宁已尽了书面告知义务。案件判决后已书面告知张炳到江心区司法局报到的期限以及逾期报到的后果。”
法官偏过头看向坐立不安、蠢蠢欲动的王东东,“被告人杨柳时的辩护律师有其他意见吗?”
话音一落,王东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刚刚的激动,“我对检方出具的证据没有任何质疑,但我要重申三点内容——
1、江心区司法局年度社区服刑罪犯材料接转登记册不能直接否定张炳的实际报到及法院文书的实际送达。原因如下:江心区司法局矫正部门在当时未建立登记册,现在的登记册是后补的。后补登记册存在编号改动现象,且缺页现象严重。
2、江心区人民检察院对张炳的社区矫正实施了监督。其监所科设立了罪犯监外执行情况的检察台账,台账中有对张炳的监督检察的电子数据登记。
3、关于案卷中缺少执行通知书的送达回执问题,因当年社区矫正工作实施不久,法院和司法局的交接手续没有明确规定,交接不及时现象普遍存在。
4、张炳的再犯罪是受林斌顶唆使,林斌顶外号老黑,去年8月因非法采矿被杨柳时判处有期一年缓刑一年,并多次在公共场合扬言要我当事人好看,该部分证据已提交法庭,分别为张炳好友证人张茂证言......。张炳脱离监管,我当事人虽负有一定责任,但与张炳的再次犯罪不存在直接的、必然的刑法上的因果关系。其行为仅是一般工作上的错误,不应认定为犯罪。因此要求宣告其无罪。”
王东东的口齿清晰、声音好听,又娓娓道来,沈方舟自己喝了几口粥,临走前忍不住问了一句,“张炳都已经再犯罪了,和好友说是人之常情,怎么会轻易和狱友说呢?”
赵雁清斟酌着,“这就是王东东的本事了,你不是要开会嘛,快去吧。”
“庭审结果,给我发微信。”
“嗯。”赵雁清乖巧地点了点头,沈方舟忍不住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等我回来,给你洗头。”
赵雁清想到自己一头油唧唧的头发,都顾不上羞涩,催促道:“您老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