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舟舟!舟舟!是我!”来人呼呼嚷嚷,呀呀的乱叫唤。
竟然是博黎。
“你怎么找过来的?!”沈方舟放开控制,也是很惊讶。突然他注意到赵雁清很是微妙的脸色,连忙解释道:“我没告诉他。”
博黎揉了揉肩膀,“不是他告诉我的,我有他手机定位的授权。”
说罢,他看向景叶,像是向日葵凝望着自己生命中的阳光,那般虔诚,“景叶……我…没有要和蒋依结婚。”
景叶定定着看着他,没有说话,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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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个时间点,在这个城市的南端,雨势更大,鲍医生正在洗澡,他听到客厅内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他关了花洒,朝着外面喊了一句,“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嗯。”低沉的男声传来。
鲍医生飞快的冲了一遍刚刚运动出的汗,换上一套正式的西装,今天是他爸妈专门为他举办的欢送宴。
鲍夫人多么聪慧细心的一个人,她一看这出国名单,就知道自家小儿子在追的是谁,很是轻松地就查到了景叶从小到大的学习经历和社会背景。
鲍夫人很是欣慰自家宝贝小伙拱得是一株好白菜,身家清白能力强悍还长得漂亮,这才起了那么点兴头要给小儿办个欢送会。
等鲍医生神清气爽地走出衣帽室的时候,便发现自家哥哥能端坐在客厅,目光专注看着茶几上的那张材料,鲍医生上前,把那张从仁和医院来的病历材料收起来。
却被他哥哥一把握住,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起眼眸,眉间有些隆起的纹路,可那双眼却异常闪亮,如果蒋依在这,她就会发现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是和她有过一夜风流的鲍总。
鲍总又一次认认真真看了那份病历,神色有些诡异。
鲍医生皱了皱眉,“怎么?这个叫蒋依的你认识?”
鲍总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调查她?”
“我就是闲得。”实际上,鲍医生早就通过不那么光明的手段密切关注着蒋依和博黎,他希望这个叫蒋依的女人能够好好的缠住博黎,那他才好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
在爱情面前,一向正气凛凛的鲍医生头一次做起了这些鸡鸣狗盗的监视的事情,他怕啊,怕景叶回头。
鲍总自然不信他的那套说辞,只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当然认识她,我还怀疑这个孩子是我的。”
“什么!”
“你这不是有怀孕时间,反推回去正好是那几天,而在我碰她之前她还是处女。”鲍总依旧面瘫着一张脸,可仔细端祥,却能看见他的眉间眼角多了三分笑意。
鲍医生愣了足足有两三秒,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这个女人要和孩子的父亲结婚了,请帖都发了。”
鲍总听闻,那三分笑意陡然不见,像是这份结婚请帖撕开了他狩猎者的冰冷一面,他冷笑道:“她的婚礼我还没同意呢,我的孩子,绝不可能叫别人父亲。”
鲍医生却杵在原地,双手抱胸,眉头紧皱,比自家哥哥知道更多情况的他,一下就想通了事实,蒋依是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想套住博黎,这是一个险招,孩子的月份是藏不住的,她难不成是想和博黎结婚后,再让这个孩子流产?
鲍医生打了个寒颤,心中这个怀疑没敢和自家哥哥说,随后,他又想着好在他和景叶马上要出国了,就算以后知道这个蒋依的阴谋,他们俩人之间也隔着千山万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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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依旧是那个餐厅门口,雨水冰凉的冲刷着门口的台阶,溅起数不清楚的涟漪。
博黎还在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和我妈已经和蒋依他们家谈过了,我也和蒋依很坚决地表态,我不会和她结婚,等那个孩子出生,我会尽到父亲的责任,陪伴他长大,可我…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博黎低声下气,语气卑微,一直以来画家的傲气被全部踩在了地上。
景叶红了眼眶,可她的脚没有挪动半分,只是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霎那间就落下泪来。
灯下看美人,三分美人十分美,何况景叶本就美的惊心动魄,再加上那精脆的眼泪,美到让经过的路人都看呆在原地,撑着雨伞走了几步都还想回头再看看。
博黎更是心疼,他哀求道:“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景叶,这几个月我都在想我要如何要把这件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才能有资格来找你,可我……只能把事情安排成这样,我不能磨灭那些我欺骗你的事实,我也不能抹去我给你带来的伤害…你…能原谅我吗?”
景叶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抉择又像是告别前的挣扎。
博黎的心悬到了嗓子口,他屏息着像是等待一个宣判。
在这种看似长寂的时间中,唯有赵雁清从包里拿出纸巾,既没有看沈方舟也没有看博黎,她的眼里只有景叶,她轻轻地擦干景叶的泪水。
而随着这泪水被擦干,景叶像是被那哗啦啦的雨声惊醒,她决绝地摇摇头,叫着那个他们初相识时候的名字,“博思,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回头的,包括你。”
博黎的瞳孔猛然放大,他急切着上前想要抓住景叶,却被赵雁清拦住了去处。
隔着赵雁清,景叶笑了笑,可那笑容里全是悲伤,让博黎定在了原处,她痛苦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雁清明白我,你之前骗我的和这次事情永远会像一根刺一样膈应在我心里,我不知道要怎么跨越这些去爱你。或许……。”景叶垂下眼睑,“或许,是因为我还不够爱你。”
赵雁清听到这话,心也像是被谁揪了一下,她明白,她当然明白,景叶之前那些和平分手的前男友也大都是因为景叶的洁癖,景叶的容忍度太低了,低到拒不接受爱情里的不完美,可这种拒不接受不就是每个女人未受伤害前对爱情最基本的要求嘛?
每个女人都是高标准的开始,最后屈服在各种伤害中,赵雁清之前做家事法官时就看得明明白白,没恋爱前,女人都信誓旦旦说绝不接受精神上、身体上的任何一方出轨,结婚后发现丈夫与一些女人的不清不楚,闹过、打过、疑神疑鬼过,最后自欺欺人说服自己婚姻就是这样的,才能凑合过下去。
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要出国了,你保重。”这是景叶留给博黎的最后一句话,赵雁清陪着她撑伞离开了,博黎追出去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景叶的背影很决绝,没有任何迟疑。
博黎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他真的要失去景叶了。
他跪在满是雨水的地上,任由豆大的雨点拍击他的躯体,脸上混着雨水的倾泻而下的还有眼泪。
沈方舟给博黎打了伞,遮开那蕴藏凉意的雨水,“回家吧。”
博黎转头,像是一个走失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大喊:“她真要出国了!她真的不要我了!”
沈方舟点点头,“对,看上去是下了决心了。”
“你还是我兄弟嘛!老往我心口插刀子!”
“我是你兄弟,我才告诉你,她真的不会回头了。”沈方舟拍了拍博黎湿漉漉的肩,“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