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圆从伯父那里回来前，接受了伯父送的礼物，是一块略带年代感的怀表，她不知道是否名贵，只是小心翼翼的收进自己的保险箱里，珍藏起来。

怀表实在不适合用来使用，若是看时间，她有更多工具，而且也不需要借此装扮自己，本就不是文艺的人。

一年的交换生时间到了，回国前跟伯父和几个哥哥打了声招呼，想着将来有机会再来看望他们，虽然旅途实在是太遥远了。

大家依依不舍，蒋圆还是回了国，短暂的暑假，决定好好陪陪妈妈。

蒋念的病情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不认识太多人，小部分时间连门也会忘记关，倒水时，杯子已经装满了，漾出来，也不知道。

蒋圆才回来，看见母亲这样特别心痛，也有点埋怨老爸。

“你又不是没钱雇保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回头再磕着碰着烫着怎么办？”

蒋圆是蒋念一个人抚养长大的，跟费西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说着话就有点生气，“再说倒水这种小事，你不能帮帮她吗？要你有何用啊。”

丝毫没有顾及到，老爸也不再年轻了。

宠女儿狂魔费西，并不跟她的前世小情人计较，乐呵呵的哄着，“是念念想自己动手，她对我总有防备，不让我靠得太近。

弄湿了我再给她换，打碎了杯子我再收拾，像照顾小宝宝一样就好了。

她不喜欢雇保姆，年轻的时候就不喜欢，她说她是劳动人民，不想剥削劳动者。”

蒋圆知道是自己误会老爸了，还是有些无语，“可是这样您也会很累啊。”

“我没关系，前半生没机会照顾她，忙着赚钱，忙着报效祖国，忙着坐牢，现在终于有时间了。

照顾她很好，彼之砒霜，我之蜜糖。”费西说完，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蒋念。

起身时已经有些步履蹒跚了，走过来没敢摸她的小脑瓜，怕引起她的应激反应。

只是去厨房看自己煲的汤，难得女儿回来吃饭，没有被叫去舅舅家，也没有跟高中同学出去玩。

想给女儿露一手，做自己新学的菜式，虽然跟蒋念的手艺没法比，但还是蛮好吃的。

搅了搅汤，尝了一口，咸淡正好，再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卤鸡腿和小菜在盘子底下扣着，一粥一饭都是他对家人满满的爱意。

“热水的事你放心，每次我灌在壶里的，都是凉开水，不烫，喝起来正好。”

费西解释过，蒋圆安心了不少，对于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内疚，但因为没有多少跟爸爸相处的经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坐在老妈身边，给蒋念捏了捏腿，蒋念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但她记得女儿。

“小圆，你放学啦？”

“欸。”蒋圆口中答应，自己走得这一年，看着老妈胖了不少，从清瘦的老太太，变成了富态的老太太。

想必是被老爸照顾得很好。

“我昨天去超市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汤圆，待会让你外公给你煮一碗，好吗？”

“外公？”蒋圆诧异的看了一眼厨房，还以为自己白日见鬼了。

直到费西朝着她挤眉弄眼，才知道是妈妈把爸爸当成外公了。

既然大家都不纠正，她也学着舅舅的样子，随着妈妈去吧，她爱把谁当成谁都行，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明年就中考了，最近可不能再跟同学出去疯玩了。”蒋念看着她，总觉得女儿一如读初中时的模样。

“啊？”蒋圆差点说漏嘴，吐了吐舌头，“知道啦老妈，我一会儿就去舅舅家里写作业。”

蒋念听见这话，又开始愁眉不展，“谁不知道蒋辞宠着你，满世界带着你疯玩，弄回一些手办，要么就带你去看演唱会。

唉，可怎么是好。”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你少操点心吧。”费西系着围裙，将她扶了起来，“吃饭了。”

蒋念十分不满，“才十五六岁，怎么就大了？

回头考不上好大学，复读浪费了一年的青春，不复读失去深造的机会……”

老妈还在念叨着的时候，蒋圆已经跟老爸很有默契的互递眼色，在蒋念身后，悄悄拿起自己的包，用唇语跟老爸打着招呼，“舅舅家的妹妹，还等着我去给她补习功课呢。”

随后溜之大吉，而蒋念的耳朵也不怎么好使了，没听见女儿的关门声。

坐在餐桌旁，也没了胃口，看着眼前的费西，愣了很久。

她记得这张脸，即便鹤发鸡皮，只是她记忆里，费西不是在监狱里吗。

.

蒋圆离开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蒋辞的家于她而言，就像她的第二个家一样。

她也想多陪陪老妈，但是舅舅跟二婚老婆生的妹妹，去年高考失利错过了心仪的大学，今年再战复读等同于读高四。

舅舅拜托她去给妹妹补习功课，她自然不能推辞。

白吃白喝了舅舅那么多年，总不能当小白眼狼。

好在两家住的不远，自从蒋念得了老年痴呆，蒋辞就主动搬了家，确保跟蒋念的住处，只隔一个公交站的距离。

以免她遇见什么危险的时候，自己不能及时赶过来。

蒋圆下了车，带着给妹妹买的礼物，出国一趟，总不能空着手见这个妹妹。

尤其舅妈过世之后，这个小妹妹显得愈发可怜，男人带孩子就是不行，虽然蒋念得了老年痴呆，但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不过今天过来，倒是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不常见，反正都叫舅妈，肯定是没错的。

蒋圆才用舅舅给的钥匙拧开了门，自己换上了鞋，跟坐在客厅的尹橙打了声招呼，喊了声，“舅妈。”

随后进了小妹妹蒋朵的书房。

客厅里时不时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而今天蒋朵的情绪也不怎么高。

不仅不主动问蒋圆错题了，蒋圆陪她一起整理的错题集，拿出来跟她一起温故而知新，蒋朵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怎么啦？让人给煮啦？”蒋圆也不知道这个小妹妹怎么了，看起来也不像让人给煮了。

而且舅舅宠她，也知道她没男朋友，不存在早恋，就算是为了高考紧张成这样，也不应该啊。

蒋朵可是比蒋圆还没心没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