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蒋圆能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
大家都不说话，只听尹橙一个人在喋喋不休，“你就直说到底借不借完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我在单方面付出。
为你付出，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为我们儿子付出，为你们蒋家付出。
你为我和儿子做过什么吗？你当爹除了全程出个鸡丨巴，你还做了什么？
我的生意遇见点麻烦，如果不是走到绝处了，我不会问你借钱。”
蒋辞被她数落一通，大概人年龄大了，就没了曾经作为警察的锐气。
其实锐气是面对歹徒的，而不是面对曾经跟过自己的女人的。
“我向你道歉，但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时间没办法倒流，只能尽我所能的，今后去弥补。
你做生意的钱，我真的没办法给你。如果是咱们儿子生病了，我义不容辞。
但是生意有赔有赚，我很感谢你曾经对蒋家的付出，可能我就是那种没有本事的男人，你眼光不好，认识了我。
我每个月的退休金不多，还有我女儿要养，我得留着这笔钱给她读大学用。”
蒋辞已经不再年轻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的温柔和耐心却并没有说服对方。
尹橙依旧非常生气，“女儿比儿子重要是吧？还咒我儿子有病。
你是没钱，蒋念没有钱吗？谁不知道，金海湖对面那一片小区，都是蒋念的财产，真的是躺在家里数钱。
你问她拿一点又怎么了？”
蒋圆听见她的话，拿着筷子的手一僵，从小就知道妈妈是收租婆，知道这些产业都是爸爸早年置办下来的。
有一栋小区拆迁，还补偿过他们家一笔巨款，有一栋小区被政府租用，每年付得租金也够生活了。
只不过尹橙需要钱，她也不好替爸妈做主，虽然不知道他们上一辈的恩怨是什么，可听见尹橙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蒋圆打心底里不想借。
“你跟我借，我真的没有。如果你想跟念念借，我不能替她做主，我也不会阻止你去。”蒋辞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也仁至义尽了。
尹橙咬着牙，她就是不好意思跟蒋念开口，因为曾经蒋念哪怕把自己嫁了，换了那笔赎回房子的钱，也已经还清了她的钱。
而蒋辞就不一样了，蒋辞亏欠她，所以她向蒋辞施压。
“够了！”蒋朵听见他们两个人在餐桌上吵来吵去，本就高三压力大，被爸爸宠着也不讲什么涵养了。
“爸，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帮着姑姑一家，自己家都不管，我妈得病了你也不管。
你去跟她要点钱就怎么了？她们家富得流油，咱们家穷得叮当响。
要是不想借钱给尹阿姨，你就直接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不要让她在咱们家大放厥词。”
蒋朵说完，干脆把筷子一摔，饭也不吃了，直接跑出去。
蒋辞还来不及解释，警察和教师、医生的职业一样，饿不死，是一份能让人活的很好的工作，但不是霸道总裁，注定不可能富可敌国。
如果不是从祖上继承的产业，富得流油的警察，一掷千金的医生，腰缠万贯的老师，总让人觉得这个社会不踏实。
蒋圆心情复杂的、也跟着放下了碗筷，“舅舅，朵朵准是复读压力太大了。
尹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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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蒋圆还没有回来，费西以为她在蒋辞家里住下了，也没有想那么多。
哄睡了蒋念，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
蒋圆还没有跟爸妈说自己在南美读书时的经历，蒋团直接连问候都省了，上来直接恶人先告状。
“爸，小妹太过分了，把我弄到监狱里待了半年。”
费西握着电话，短暂的沉默之后，作为一枚老狐狸，并没有正面回答，“那你现在还好吧？”
他相信亲生女儿的人品，就算没有遗传了念念优秀的基因，也一定是被念念教育得很好。
一句话噎得电话那头的蒋团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还是直奔主题，开口三分利，“爸，你给我打点生活费，我上个月交学费已经用完了。”
费西想了想，他不缺这个钱，但他不想给，他从来不是圣父。
“哥国大学跟华国大学不同，在哥国可以勤工俭学，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希望你能像爸妈这样勤勉、努力、奋斗。”
蒋团翻了个白眼，果然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不心疼，怎么不让自己亲生女儿打工赚生活费？直接宠成了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爸，你先给我汇一点，我找到工作就不要了。”
从摇钱树刮下来一片金叶子也是好的，而且下次就不要钱了，是不可能的。
下次再找别的借口，爸妈被车撞了、自己被强丨奸了，要做流产，或者自己得癌症了，得白血病了，需要钱治病、做手术。
只要能搞钱，什么借口都能用一用。
在黑白两道混了大半辈子的费西，手眼通天，知道这个仅有一年情分的养女，是个无底洞，他自然不会傻到被她利用和欺骗。
“汇是不可能，不过什么时候你来华国看看你母亲，尽尽孝道，我倒是会考虑在你离开时，为你买一张船票。”
费西说完，这通越洋电话的那头开着扩音的手机，立刻被人抢了过去。
抢电话的，是蒋团的亲生母亲，对着话筒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开骂，“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不得好死。”
费西没有挂，也没有回骂，而是按下了录音功能。
“当初就是你老婆说舍不得孩子，非要扶养。
我可怜你们，让你们扶养，结果呢？不说让我女儿吃香的喝辣的。
你们才养了她一年就拖家带口的跑了，把我女儿一个人扔下。
哦哟哟，你看看我女儿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都是你们，你们毁了我女儿的一生！”
费西听着她在电话里慷慨激昂，起初因为她诅咒念念有点生气，不过本身是无神论者，又没什么信仰，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之后，就有些想笑。
蒋团还没到二十岁，何来毁了一生，就算真的被毁了，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有伤害过她吗，没有。
蒋团的亲生母亲护女心切还想再骂，费西已经没有继续给她机会，而是挂了电话，将录音发给了马珞。
并且附赠了一段留言：【麻烦侄儿处理一下，辱骂我就算了，还诅咒我太太。
留着这样的人在哥国，实在影响市容，好好改造一下吧。】
费西本来就是做事不留情面之人，不似蒋念这般温柔善良，他也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让她接受一下生活的毒打，对她们母女二人也没什么坏处。
至于马珞会怎么处置，费西不关心，只希望她们俩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