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蒋圆开口询问,马洋直接躺在炕上,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爸妈觉得我考上大学也付不起学费,我妈让我碰瓷有钱人,装瘫痪让肇事司机源源不断的养着我们。”
蒋圆:“……”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原因。
“可是我觉得这样整日躺着,还不如出去自己赚钱。”
说完,她又有点后悔,何不食肉糜倒在其次,也许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来说,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赚不到维持一家人生计的钱,而躺着就把钱赚了,何乐而不为。
主要是她怕自己激怒马洋,被他强迫也没什么,蒋圆是会跆拳道和女子防身术的,当年老妈不肯跟舅舅好好学,自己可是有认真学习。
如果因为“买主”突然性起,为了保住自己清白,蒋圆跟马家翻脸,实习就要被迫中断了,得不偿失。
而且孤身一人,要打整个村子里的人,才能逃出去,对于蒋圆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她不是叶问,不能打十个,还是应该智取。
“你说得没错,其实我也很后悔。
我错过了高考,也错过了考上大学以后的助学贷款。
没有学费,不应该成为我错过争取,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不愧是文化人,马洋讲起话来,跟这个小山村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蒋圆又有点懵了。
“所以我准备下个月就离开了,如果你想走,我可以下个月带你一起走。
你一个人走不出大山。
就算我没有机会重新去读高中了,我也不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马洋说完便准备睡觉了。
可蒋圆的心里还是有万千疑问,“既然如此,你父母知道真相,为什么在晚饭的时候要说那些话。
这……”难道是说给自己听的吗。
“虽然村子里的人很团结,但也有那种心地险恶,恨人有笑人无的家伙。
爸妈是怕被村民知道,我们碰瓷讹钱,不是真的瘫痪在床,会去肇事者那里告发我们。
那时候我们蹲监狱倒是不会,这里的警察工资少得可怜,不足以维持出警的经费。
只怕肇事者知道真相后大怒,倒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不会再给我们钱花了,是真的。”
蒋圆依旧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没有说你的腿没毛病吗?”
毕竟……没事走两步的时候,就会发现真相啊……
“没有去医院,我父母比医闹还凶,说庄稼人不舍得医药费。
肇事者怕坐牢、不差钱,愿意跟我们私了。
养着我们家的钱,还没有养他们宠物猫狗的钱多。
不过他们愿意养宠物,是他们的自由,也不能成为我讹诈他们的理由,我不仇富。”
蒋圆惊讶之余,也忍不住感叹,想不到这个男孩子觉悟还挺高。
知道他不是个瘸子,还能带自己离开是好事,但也因为他不是个瘸子,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让她没来由的担忧。
不过这小小的一间房子,也没什么卧室和客厅之分,同床共枕很可怕,睡在地上要感冒。
蒋圆还在纠结的时候,已经听见了马洋轻微的鼾声,最后干脆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想得太多也比不上眼皮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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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圆被婆婆叫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马洋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懒驴屎尿多,看看都几点钟了,还不起床?找打?”马桂娟不在意掀儿媳妇被子有丝毫不妥,而且还是在门大敞四开的情况下。
而昨天说把儿媳妇当亲生女儿的那个人是谁,蒋圆也忘了。
她只知道她亲生母亲可不是这么对待她的,不过她也没在意,她来这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真嫁人生子的。
麻利的套上衣服,头发立刻拢起,跟着“婆婆”的身后,出了门。
“喂猪去,我做饭。”马桂娟指挥完,便把她扔在院子里。
一般新媳妇过门,都不会立刻让她做饭,以免她为了逃跑,趁机往锅里放老鼠药,把一家人都毒死。
蒋圆背了个筐,准备出去割猪草,虽然她不认识猪草,不过鼻子底下一张嘴,可以打听。
才在院子里找了个筐背在背上,立刻被刚撒完尿,从后屋赶过来的马明明,逮了个正着。
“咋?要跑?”
蒋圆怕他解腰带,万一他动手,自己压不住火,还手暴露了自己的身手就不好了。
“没,爸,我出去割猪草。”
马明明把脖子一梗,露出几分嘲笑,“大冬天的有猪草?
要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把脑子读得锈住了。
去厨房里,有剩菜剩饭,倒给猪吃。”
“欸。”蒋圆嘴上答应着,放下竹篮,跑的很快。
心里也有些奇怪,穷成这样的小山区,还有剩饭喂猪吗。
走进厨房,看见“婆婆”准备的猪食,就是一些鸡蛋壳和剩菜里的辣椒,不免有些意外,猪还吃鸡蛋壳和辣椒吗。
没有多想,毕竟她也不是养猪专业户,戴上袖套,穿上围兜,拎着泔水桶,去喂猪。
泔水桶好臭好臭,让她差点将隔夜的饭都呕吐出来。
不能吃苦真的干不了记者这一行,谢天谢地,终于喂完了猪,猪吃饱了,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蔫蔫的,回去后总算让她听到一点好消息,也为她的工作开了个好头。
“桂娟姐,你家媳妇儿这么乖哈。
我们家买回来那个,都打半年了,棒子打折了2根,还是天天想跑。”
蒋圆装作没听见一般,看见了马洋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乖觉的自己拿起碗和勺子,喂自家“爷们”吃饭。
“还不是我们家洋洋招人喜欢,要么一会儿吃完饭,让圆儿去开导开导你家媳妇。”马桂娟说完也有点后悔,毕竟蒋圆才进门没两天,跟马家是不是一条心还不知道呢。
但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收回。
量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她要是敢跑,也能抓回来用铁链子绑上,打得她皮开肉绽,是人都怕疼。
“听见没?”这话是对儿媳妇这个工具人说的。
蒋圆不敢表现出太多情绪,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