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期看着她小鹿一样的眼睛里,都是对拒绝的惶恐,心里就软了下来,兴许是玲珑阁的酒太醉人,他的脑子有些晕,不知不觉就点了下头。

“世子,谢谢你。”颜芷薇明显的松了口气,低下头,心中的欢喜让她的眉眼都带了笑意。

两人并肩走在朱雀大街上,一路上也试着交谈,却总是频频冷场,最后两人都放弃了,保持了沉默。

终于到了颜芷薇要去的珠宝铺子,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伙计一看他们两人的穿着,热情的上前招呼,他聒噪的声音终于让气氛不再那么尴尬。

“公子,小姐,这边请,我们店里刚刚新制了一批头面,样式很是别致,小姐一定会喜欢的。”伙计直接把两人往楼上带,最贵重的首饰都是在楼上。在长安城,最贵重的首饰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买,他们不会挤在大厅跟别人一起买东西,都是在雅间里单独选购。

颜芷薇和白无期跟着伙计上了二楼,走进了一个雅间,房间里临街的一侧开着窗,热闹的声音从街上传了进来。伙计把两人让到窗边的桌子上,弓身说道:“公子,小姐,请稍坐片刻,我去把首饰都拿过来好让您挑选。”

白无期大方的落了座,颜芷薇稍显不自在,慢慢的坐到白无期的对面,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小厮过来上了茶,颜芷薇抱着茶碗小口抿着,才觉得不那么尴尬了。偷眼看看白无期,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英俊的脸庞有了清冷的气息,深遂的眼睛里,无波无澜,让人看不透。

感受到颜芷薇的目光,白无期抬眸看向她,她却如受惊的小鹿一样,慌忙别开视线看向别处。白无期看她这模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好伙计没有去太久,不多时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五个小厮,每人托着一个大大的木盘,木盘里铺着红色锦缎,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伙计请颜芷薇和白无期上前挑选,自己在一旁介绍。

“这一枝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上面的红宝石是正宗的西域宝石,您看这宝石质地多好,这个样式是今年京中最流行的款式了。”

颜芷薇随着伙计的介绍,仔细的看着那支步摇,质量确实上乘,做工也精细,眼里就露出些许喜欢的神色,询问的回头看了看白无期。白无期本不想说话,可是看看那步摇用料做工虽好,但是款式老气横秋的,如果自己不开口,颜芷薇可能就买了,于是说道:“做工确实不错,只是你年纪尚轻,不必选这么稳重的款式。”

颜芷薇瞬间就放弃了那支步摇,伙计也不气馁,仍然热情的介绍:“小姐再看这支,这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这一颗是玛瑙里最珍贵的水胆玛瑙,质地纯净,色泽优美,配上灵动的流苏,最适合小姐这样青春年少的姑娘。”

颜芷薇一听适合青春年少的姑娘,就有些动心,她已经二十岁了,在长安城已经是个老姑娘,最盼望的就是青春年少。抬头看向白无期,期许着他的看法。

白无期点点头,“还不错,适合你。”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萧果果头上的那支绢花流苏,普普通通的材质,普普通通的做工,他有些愧疚为什么前几天没有陪她买首饰。

“这一支叫云脚珍珠卷须簪,小姐如果有颜色素雅的衣服,这一支簪子刚好适合搭配。”

颜芷薇想想自己平时的衣着,就点了点头,表示中意。伙计接着又介绍了红翡翠滴珠耳环,颜芷薇直接就戴到了耳上,走近白无期,娇声问道:“好看吗?”

她绝美的面庞上,眼波流转,红唇微启,红翡翠滴珠在莹白的腮边晃动,白无期也不禁心神摇晃,呓语道,“很美。”

萧果果在茶楼听书听的入迷,不知不觉竟到了后半晌,说书人喝水的空当,她扭头看向窗外,不经意间扫过街对面的窗户,竟然发现了白无期的身影,他站在屋子的中间,眼睛看着对面的妙龄少女,眼神里都是惊艳。

萧果果激灵了一下,全身都紧绷了,再仔细看,她心里一惊,那少女的模样竟然与王祖贤有七八分像,全然一个高仿版的王祖贤,甚至比王祖贤还多了一丝娇媚。两个人站在一起,俊男靓女,眉目传情,很像一对情侣。

萧果果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大脑是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她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人,一动不动。

白小皮看到萧果果不对劲,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看清是白无期和颜芷薇后,不禁大惊失色,但他很快压下情绪,对着萧果果一拱手,大声说道:“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

萧果果仍然一动不动,看着对面。

对面房间里,白无期听到白小皮熟悉的声音,心神一凛,内心突然升起巨大的不安,他艰难的转过头,刚好与萧果果四目对视,她眼神空洞,他目光惊骇,片刻后,他勿勿的下了楼,奔向了对面。

“果果,”白无期来到萧果果面前,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从他无法辜负颜芷薇的那刻起,对萧果果而言,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渣男,更何况,就在刚才,他对颜芷薇真的心动了一下,不管是现实里,还是精神上,他都已经愧对萧果果。

最后他只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话,“我们回家吧。”

萧果果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答了声“好”。

他扶起萧果果,握紧她的手,心里突然害怕她会跑掉,一抬头,对面的窗户里,颜芷薇绝美的面容上,尽是绝望和凄苦,红翡翠耳环还在腮边晃动,似一滴血泪。

白无期垂下眼眸,不与她对视,他一生从未这般心虚愧疚,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做点什么,那就什么也不做,他携着萧果果的手,默默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