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江期开门进来,江平又漫不经心的和她打了声招呼,仿佛刚才那个气愤叫嚷着白菜被拱了的老父亲不是他。

江燃习以为常的翻了个白眼,怎么都觉得他爹丢脸。

晚上洗漱完。

江期看见江平和外婆在打电话。

她看了几眼,直觉该是让她们去乡下过年。

路上的积雪已经没剩多少了,主干道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果不其然,江平挂了电话,让姐弟俩今晚收拾点行李,明天去外婆家。

去外婆家得五个小时,原先的柏油路走得还算顺利,而通向乡下的小道拥挤又坑坑洼洼,一条道只能勉强并着两辆车,有时候迎面而来,又恰巧在水库高坡碰着,车主都会自觉的倒退,生怕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江平这会儿也遇见了,偏着视线看后视镜,又打着方向盘缓慢往后退,一直到平坦的空地,对面的车从身旁驶过,江平才拐了下方向盘继续往前开。

外婆家住在村头,家门前修了个停车坪,专门给这些回来拜年的孩子们准备的。

江期家回的是最晚,其他几个亲戚都是在年前就到了这儿。

江期刚打开车门,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就蹦蹦跳跳的迎了过来,小朋友直直扑进江期的怀里,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蹭了许久,才抬起稚嫩的小脸,甜甜的喊她姨姨。

江期笑了笑,抱起小孩,脸颊蹭了蹭她的脸,“皎皎又长高了,再大一点,姨姨就抱不动了。”

“皎皎不高。”小孩儿抱着江期的脖子,娇蛮又霸道,“姨姨要抱皎皎一辈子。”

“我呸。”江燃揪起小孩儿的辫子,表情凶狠,“还抱你,今年又胖了是吧?”

他说着,又去捏小孩儿气得鼓起来的脸,“你姨姨都抱不动了。”

“臭江燃!”皎皎手脚乱动,气势汹汹要去抓他。

江燃眼疾手快的躲过,又手贱的戳小孩儿的脸,“笨蛋,怎么这么没礼貌,快叫舅舅。”

“你才不是舅舅!”皎皎鼻尖红红的,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埋在江期怀里,小奶音带着哭腔,“呜呜呜姨姨,臭江燃就知道欺负我,他好坏,皎皎不要他了呜呜呜,我们把他赶出家门。”

“怎么能赶走舅舅呢?”一个女人笑着从旁边过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她从江期怀里接过小孩儿,又替她顺了顺背。

皎皎哭得喘不过气,小身子一颤一颤的,还不忘初心,哭诉着要把江燃赶出家门。

江燃一挑眉,从车尾箱拿出给这小屁孩准备的芭比梦幻豪宅,他提着包装晃了晃,失落的叹了口气,“那这套芭比娃娃,我只能送给隔壁的小朋友了。”

皎皎哭声一滞,抹了抹泪,委屈巴巴的朝他江燃摊平了手掌,“那还是给皎皎吧,小白哥哥不喜欢芭比娃娃,他喜欢积木。”

“臭小孩儿。”江燃揉了揉她的脑袋,“进去再给你。”

姐弟俩拿起行李箱进门。

家里的置物桌坐满了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打牌,江期进来的时候,他们又停了动作,和她打招呼。

“咱们小期越来越漂亮了。”

“这看上去就跟电视机上的女明星似的。”

“女明星还有整容的,咱们小期这可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漂亮,这是真正的漂亮。”

江期一一喊了人,江燃也学模学样的喊人。

长辈们又夸起了江燃,“小燃也越来越帅了。”

但高三生总是避免不了成绩和同辈间的比较,“小燃期末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拿第一?”

“没有,第三。”

一位长辈叹了口气,语气却是自豪的,“我们小泽也没能考第一,这次数学最后一大题审题不清,落了一种可能,只考了第二,比第一名要差两分。”

“小泽一向聪明,这回也是粗心了点。”江平附和着,“不过我们小燃,我对他没什么要求,他平时也不怎么学,考这么水平我这个当家长的也知足了。”

长辈不做声了。

江燃别过脸和他姐小声嘀咕,“平时也没听他这么亲切的喊我小燃啊。”

“好了,小期你们先把行李箱提上去吧。”江平说。

江期点点头。

角落里一个默默无言的少年站起了身,收了手机往这边走,他先拿起了江期的行李箱,又抬头看着她,“小期,我帮你拿。”

“你叫什么小期?叫姐。”江燃没好气的怼他。

这位就是那位长辈嘴里的期末粗心失误考了第二名,比第一名差两分的小泽——陈幸泽。

这位长辈也和江家八竿子打不着,只是村大院里划了辈分,按年纪排的辈分。

少年默不作声的看着江期,并没有把江燃的话放在心上。

江期不好拒绝,点点头。

少年又默不作声的提起她的行李箱往楼上走。

江燃也跟了上去,他先一步把行李箱丢进自己房间,门还没来得及关,又唰的往他姐房间跑,陈幸泽果然还站在那儿。

“我帮你铺床吧。”沉默寡言的少年突然出声。

“不需要!”江燃气势汹汹的赶他,“我能帮我姐铺。”

江期先是不赞同的说了江燃一声,又婉言拒绝了这小孩儿,“谢谢小泽了,姐姐自己来铺。”

“嗯。”陈幸泽闷闷的应了一声,又转过身往外走,看样子是下楼了。

江燃一屁股坐在了**,气急败坏的和他姐抱怨,“这个陈幸泽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姐,你不要理他。”

江期从衣柜里抱出床单,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江燃的脑袋,“起身,挡着我铺床了。”

小少年坐了起来,又站在江期身旁依依不饶的给他姐灌输陈幸泽这人不行的思想。

“我知道了,我不理他。”江期扫了扫床尾的褶皱,回他话。

小少年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他靠在门边,看着他姐铺完床后,又笑着挽住他姐的手臂,甜甜的喊了一嗓子,“姐,你帮我也铺一下。”

江燃每年的床都是江期铺的,刚才脱口而出的“我帮我姐铺”,也只是为了气陈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