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韩璃抬头看了一眼周承渊,“你出去等着吧,随便煮个面给你们吃。”

“你刚才,叫我什么?”周承渊没接话,自顾自问。

韩璃怔了一下,想起来了,“哥哥啊。”

周承渊一哽。

这姑娘怎么可以说的如此平平淡淡无所谓?她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真的异常撩人吗?

周承渊“啧”了一声,“你故意的?”

韩璃一脸无辜地回头看他,“你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大名吗?而且鸿超哥在这里,我再叫你承渊哥,你这个醋精,肯定又觉得我不够在乎你,没有区别对待了。”

“……我有吗?”周承渊不看她。

韩璃轻笑,“你还没有啊?没有人比你还会吃醋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醋。”周承渊小声嘀咕了一句。

“嗤。”韩璃笑出声,放下手里的筷子,踮起脚揉了揉周承渊的脑袋,“哎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可爱啊,小朋友,告诉姐姐,你今年你几岁了呀?”

周承渊没好气地躲开她的手,“没大没小。”

韩璃没有罢休,伸出手够到他的脖子,强行揽过来,逼他弯下腰,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乖啦,不要耍小性子嘛。出去等着我吧。”

“你!”周承渊的脸涨得通红,羞恼地指着韩璃,“没羞没臊!回头找你算账!”

“求之不得~”冲他吐了吐舌头,继续在厨房里忙碌。

这个小丫头片子,得寸进尺了还。

周承渊气鼓鼓地走出厨房,猛灌了一大口茶水。

许鸿超看着他红到诡异的脸,好死不死地问道,“我去,你咋啦?”

周承渊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竟然莫名的有一种,娇羞???

“你让韩璃丢开水里煮啦?你脸好红……”许鸿超再次好死不死地说。

周承渊翻个白眼,转身进了书房,“关你屁事!”

嘿,这酸臭的气息!

许鸿超觉得饭桌上的气氛很不简单,粉红色得要命。

这个气氛对他这只单身狗来说,实在太过于不友好了,要不是贪图韩璃妹子的这顿饭,他是绝对不会留下来受此等羞辱的!

他愤愤不平地夹了一大块炒鸡蛋,塞进嘴里。

“鸿超哥,刚才我忘了问你,长川的这件事是怎么被查出来的?”韩璃没觉察到他的愤懑,问道。

“群众举报。”许鸿超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周承渊的筷子停滞了一下,“又是群众举报?这长川安城的群众们,比朝阳群众还厉害啊?平时不举报就算了,一举报就是大案要案。之前林煜文,不也是因为举报进而落网的吗?”

“谁说不是呢!”许鸿超看向他。

周承渊十分嫌弃地侧了侧头,“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许鸿超匆匆嚼了两下,就着汤咽下去,“这两件事虽说很蹊跷,但确实都实打实查到东西了,而且如果抛开偏见仔细想的话,倒也合情合理。确实我们有很多大案子,离不开群众或者污点线人的帮助,没什么非得留意的。这个比例并不高,只不过你关注的事里,出现了两起,就觉得比例很高了。”

“这倒是。你们也不是万能的,就算如今天网密布,也有监控死角,军民一家亲诚不欺我嘛。”韩璃赞同许鸿超的看法。

周承渊点点头,“长川待了几天,确实让我敏感许多。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韩璃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周承渊的手背。

这一幕恰好又被许鸿超看在眼里。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窒息了!为什么一顿普普通通的饭,非得做成狗粮味儿啊!

次日天刚亮,周承渊就醒了。准确来说,他几乎一夜无眠,脑子里被纷纷扬扬的消息挤满了,精神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前一晚许鸿超走的时候,韩璃跟他一起离开了。

周承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发现微信没有一条来自韩璃的信息。

心里有些失落。

不禁又想起昨晚韩璃那一声看似稀松平常的“哥哥”。周承渊兀自笑了笑。

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有起床。昨天她说要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让谁都不许打扰她。之后她得回家一趟,快过年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出租屋。

总不能一直把她绑在身边。

有点恍惚,长川之行竟然像一场美梦。

不知道又得过多久才能重新见到她。

周承渊盯着韩璃的微信头像看了一会儿,给她发了条简讯,“我去上班了。”

原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研究所的,没想到等周承渊去了办公室,陆归年已经在那儿了。

他好像在整理资料,见到周承渊,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周、周教授?您怎么回来了?”

“来上班。你今天这么早?”周承渊把提包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去清洗。

“我来帮您洗吧。”陆归年走上去,“您今天也好早。”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周承渊伸手挡了他一下。

陆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话说,您的假期不是下周才结束吗?要是知道您今天回来,我一早就帮您把杯子洗了把茶泡上。”

周承渊背对着他洗杯子,“不用放在心上,我临时决定回来,谁都没告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所里有事?”

“是啊,出大事了。”陆归年走到周承渊身边,开始跟他说起他离开这几天研究所发生的事。

昨晚上许鸿超说的消息和周承渊微(和谐)博举报的消息,陆归年都纳入其中了。

而他口中的大事,就是协助警方和林业局识别救助野生动物。

“咱们所里年关从来没有这么忙过,今天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林业局上头的领导十点前就要,我是加班加点弄到现在,还差个收尾了。”仔细一看,陆归年眼底泛青,的确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周承渊微微皱眉,“你怎么不跟我说?”

“赵副不让啊!”陆归年说,“他说您十年都没有主动提休假,好不容易有这么一遭,让您安心休息,不让我们打扰您。不过,教授,您脸色怎么这么差,好像还瘦了,别是病了吧?”

周承渊垂下眼,“这几天重感冒了一回,还没好利索。”

陆归年“哎哟”了一声,“那您还回来干嘛啊?安心在家再休息几天呗?虽然这几天忙,但是都是些我们也能处理的小问题,您不来也不妨事的。我们都已经做好了您年后才回来的准备呢。还猜您是不是回家去解决终身大事了。”

周承渊一挑眼。

陆归年深知八卦太多,赶紧噤声。

“我不放心啊,”周承渊打开电脑,舒了口气,“举报那件事,处理了吗?”

陆归年点点头,“处理了。所长亲自办的。”

周承渊刚想说没人告诉他,又想起陆归年前几分钟说的话,他没吭声,等着陆归年继续往下说。

“所长把这个举报反馈到林业局了,我们不是行政单位,这种事也没法处理。而且,目前代替林煜文那家养殖基地的新场子,人家确实有上头的批文来着,货真价实的。林局长亲自批的……”

“亲自批的?是孔雀养殖基地,还是绿孔雀养殖基地?”周承渊抬高声音。

陆归年嗫嚅着,“这……这我也不知道啊……”他小心翼翼地劝周承渊,“教授,这事儿您别管了。这也是所长的意思,我们也得林局长罩着呢,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真的没办法,咱们手上没有权力,总不能硬刚吧?万一搞不好,您会受牵连的。”

周承渊重重叹了口气,“赵副不是答应等我回来再说……啧,算了,等会儿我亲自去找所长。”

“周、周教授,您别去啊……”陆归年着急了,“这事儿他们都不让我跟您说,所长知道您正直,愿意担事儿,但是他也说了,现在这个局面,不是您能担事儿就……如果搞不好,林局长肯定会拿您开刀的。您没听传言吗?”

“什么传言?”

陆归年犹豫了半晌,“就是上次开会,您不是顶撞了他嘛,据说他有点儿……说白了就是有点儿记仇,就对您有点‘特殊关照’了,现在这事儿您要是再跟他对着干,那真的很难收场了。”

“我对事不对人,当时也无意针对他。”周承渊冷冰冰地打断陆归年。

陆归年快要哭了,“我们都知道您对事不对人,但是林局他不知道啊,那次您顶撞了他,他一直怀恨在心,默认您仗着老省长请回来不把他放在眼里,您要是这次再给他使绊子,他老人家还不得逮着个机会就报仇啊?所长也是为了保护您,这事儿您就别管了,交给所长他们处理吧!”

“我不在乎。”

陆归年苦着一张脸,“您不在乎我在乎啊……所长再三交代不让我告诉您,不然就让我滚蛋,那您现在去找他了,我就完蛋了啊。我求您了,就这一回,别去找所长,行不行?所长怎么都会保您的,我肯定是完了。”

周承渊沉默地看着陆归年,很久后,叹了口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