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回到市局的时候，钱愉正在询问室里抹着眼泪，看得出来她最近也没少哭，双眼红肿头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叶安很不喜欢她在医院里闹事的行径，不过看到她这个样子，又觉得有些心酸，对她多了几分理解。

黎易扬显然对这种情况感觉十分苦恼，看到叶安来了，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把他拉了过来，关上了询问室的门：“这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啊，都说了医生也不知道病人为什么手术途中醒过来，她就是听不进去，非让我们去抓卫天放。”

叶安看着他苦笑一声：“关心则乱，可以理解。”

“理解？”黎易扬摆了摆手，“理解有什么用，她要是不配合，咱们没法进行调查啊！你看她这个样子，你说要调查她家亲戚，她恐怕会跟你拼命。”

“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觉得是卫天放害死了冯庆生呢？”叶安皱了皱眉，“黎队长，你不觉得她这种执念太深了吗？她对卫天放有所怀疑是正常的，但她现在几乎固执的认为，就是卫天放害死了冯庆生。”

叶安这么一说，黎易扬也觉得钱愉的反应是有些过头了，他想到今天叶安去了医院，便问了一声：“你今天去医院有什么收获？卫天放怎么说？”

“卫天放？”叶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连他面都没见到，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做手术，”他看了看手表，“这时候应该快结束了。”

他的话刚说完，值班处的民警就跑了过来，神色慌张：“黎队，又出人命了。”

黎易扬脸上苦笑加无奈的表情立刻变成了震惊，他和叶安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出了询问室范围。

这次事故还是发生在中医院，还是发生在卫天放的手术台上。

“今天下午七点零四分，病人乐光因开颅手术失误而死在了手术台上，”值班民警介绍着大致的情况，“主刀医师是中医院脑科专家卫天放，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据说现在中医院已经闹翻了，家属和医生打成一团，还有人拍了视频上传到网上，一些病患因此已经办理了转院手续。”

黎易扬一拍脑门：“立刻联系网监部，对流传的视频严加勘察并删除，从现在起禁止关于中医院事件的视频上传。还有，给钱愉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叶安，我们现在去中医院。”

叶安点了点头，叫上了几个刑警，和黎易扬一块出发了。

值班民警描述的一点也不夸张，中医院的确已经闹得一团乱，他们到的时候，还看到很多病人出院，甚至有还不能下床的，被抬着上了车。

一个医院最有名的专家手术台上连续死了两个人，也难怪这些人如此恐慌。

不管是对中医院医生的不信任，还是迷信般的认为中医院撞了邪了，这些病人都生怕自己也会死在这里，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说第一次冯庆生的死大家还没那么在意，认为只是一个意外，但乐光的死，已经让他们完全丧失了理智，谁也无法相信，一个享有盛誉的脑科专家手术台上，会接连两次出现这样的事故。

叶安和黎易扬一路都皱着眉头，走到临近卫天放办公室的时候，叶安看到了窦婷和慕嫣，窦婷正在哭，可能顾及到影响，她只是小声的啜泣，但也看得出来她流了不少眼泪了，慕嫣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她轻轻拍着窦婷的背，应该是在安慰她。

从几个小时前和窦婷谈话中，叶安就看出来她喜欢卫天放了，卫天放今天二十八岁，长得帅气，年轻有为，没满三十岁就成了享有盛誉的脑科专家，而且一表人才，这里的小护士对他动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之前提到卫天放和这件案子的关系，窦婷就非常激动，但说到底冯庆生的事情还不算太大，从卫天放还能进行手术这一点看，医院也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让他受到影响，但乐光一死，他就很难洗清嫌疑了，也难怪，窦婷哭的这么厉害。

“你们……没事吧？”叶安看到慕嫣胳膊上又添了一块青肿，想来乐光的家人也动了手。

慕嫣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红的更厉害，她低下头，仍然轻轻拍着窦婷的背，声音有些哽咽：“警官，我们都不相信，卫医生会是凶手，他一个脑科专家，跟他们无怨无仇，怎么会抱着让自己名誉扫地的风险去杀死他们呢？”

叶安的心里其实还挺赞同她的话的，但警察是不可能光凭情感办案，他们需要证据。

“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事实真相的。”叶安也只能想到这一句话了，他话刚说完，黎易扬就在那边喊他了，他对着窦婷和慕嫣点了点头，赶紧走了过去。

死者的尸体还在手术台上，鉴于上一次冯庆生的事故，这次他们没有移动尸体，也阻止了家属进入手术室，不过家属在外面闹得很凶，死者的妻子已经晕倒了，死者的兄弟凶神恶煞的盯着过往的医生和护士，恨不得要杀了他们。

其他刑警已经清了场，黎易扬和叶安走进了手术室，死者的开颅手术还没有完成，头颅还在打开的状态，因为死亡时间还不算长，死者的面部表情还没有放松，凝固在了死之前的样子，目呲尽裂，咬牙切齿，看的出来，他生前情绪十分激动。

叶安想到卫天放说冯庆生死之前的样子，他现在毫不怀疑卫天放的话，面前的这具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也是手术途中醒了？”叶安看到他的头颅，微微皱了皱眉头，比起黎易扬的司空见惯，他还是缺了一些经验，胃里已经有些翻江倒海。

黎易扬看出了他的不适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退到了后面：“看样子是的，去跟家属说一下，把尸体带回去检查吧，还有，把卫天放也带回去询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