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里一旦有了芥蒂，是很难再恢复如初的。今天烟头送检一事如果真是沈渡提出来的，邢队未必会应的这么爽快。他多半会让沈渡严格走流程，先送派出所鉴定，然后，经鉴定需要送法医中心。

宁愿繁琐一点，也要严谨不能出错。

”害臊不，人家一个实习的，都已经找到证物送检了。“邢队那边刚联系好法医中心的事，收起了电话，看向面前几个队员皱着眉，”咱们现在连盗猎分子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队员们捧着窝窝头，咽了下去，只觉得嘴里更苦涩了。

说实话，邢队对文杉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当初调文杉去天鹅湖……确实有邢队的私心。他也没指望这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成绩，只是不想再出现老赵那样的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刚实习没俩月，文杉居然就和沈渡合作逮住了几个电鱼者。

尤其是陈周，天天在队里吹捧这个小师妹，说在警校的时候如何优秀，体测文化课全能，很多男生都比不上云云，搞得邢队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武断了。

这次上山，邢队也带了几个刚入队一年的新人，论辈分也就比文杉早毕业一届。邢队有心锻炼他们，所以带他们出外勤，并没让他们荷枪实弹和盗猎分子硬碰硬，跟出来也就是搞后勤，饶是如此，听到枪响在山谷的时候，这几个小辈还是吓得双股战栗。

……

就在邢队在山上批评训话的时候，沈渡和文杉已经从法医中心出来，上了车。

一个烟头的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法医让他们三天以后来拿结果。

文杉也松了口气，只是回去的路上，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不是感冒，谁想她了吗？

沈渡和文杉两人刚返回园区，田勇居然给沈渡打来电话，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晚上有好戏上演，让沈渡他们等着。

沈渡想起前几天田勇说了要盯着李大刚，立刻猜出他说的好戏是什么，不由告诫道：“稳了吗？你可别太心急打草惊蛇。”

田勇那头拍胸膛保证：“瞧你说的，这么看扁我田勇吗？”

沈渡顿了顿，听田勇这么有信心，看来是真的有进展。他片刻道：“好，那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沈渡看向文杉说：“今晚估计回不去了。你行吗？”

文杉刚才就听到了两人的通话，”田勇发现李大刚的异常了？“

沈渡说道：”看样子是。“

不然田勇不至于这么高兴。说到底田勇和李大刚是竞争对手，巴不得李大刚早点出事垮台，人为利益而死，说到底都是本性。

文杉说道：“我没问题，又不是第一天晚上蹲点。“而且忙这么久，不就为了收网这一刻吗。

文杉早就做好准备迎接她的新案子了，所谓抓鱼收网也是他们警界的行话。

文杉先给王文莉先报了平安，告知今天晚上要加班，让母亲不必担心，早点睡。

先安了母亲的心，文杉才能安心办自己的案子。

沈渡听着文杉打电话，那一声声的关心话语，让他的下颌线不自觉地微微绷紧。

但当文杉打完电话坐回副驾驶座的时候，沈渡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了，任谁也看不出异样。

这一晚，巡逻船停在湖上待命，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文杉每天都会在背包里提前放一大包面包和压缩饼干，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等待的间隙，沈渡和文杉坐在船舱里，完全就吃饱喝足，弹药充足的状态。

只是天色晚了的时候，文杉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觉得自己还是失算了一招，“下次应该在背包里再备一些黑咖啡，这样无论多晚都不会困了。”

沈渡看了看外面还早，对她说：“你先睡一会吧，有消息了，我再叫你。”

文杉上下眼皮其实已经有点打架，但她还是强撑着看向沈渡：“那你呢，你不也要休息吗，要不我们轮流吧？”

沈渡摆摆手：“用不着，我熬夜习惯了，你去睡吧，养足了体力，待会万一需要你大显身手。”

文杉有点窘，但也不再矫情了，就把副驾驶座位放平，躺在座上睡了。

可能还是年轻的缘故，文杉属于沾枕头就能睡着，不一会儿听呼吸已经知道睡的非常香了。

沈渡拿出船舱柜子里的外套，给她盖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迷迷糊糊中，耳边微风拂过，沈渡轻轻的声音，“文杉，文杉。”

文杉立刻一个激灵醒过来。

看船外面的景色，已经后半夜了，沈渡说道；“我们差不多要到了。”

文杉这才发现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湖上慢慢航行了，为了不被人发现，巡逻船能发亮的地方都被弄灭或者盖住了，沈渡相当于开着船摸黑前行。好在他经常巡湖，对路线十分熟悉，知道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护栏，可以轻松避过。

巡逻船安静缓慢行驶。到了一片芦苇**停住了，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芦苇，虫儿鸣叫，月亮也被乌云遮着，只有一线暗淡的光。

沈渡和文杉努力遥望远处，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文杉小声问沈渡：“是在这里吗？”

沈渡点点头。

这时，耳边毫无征兆响起了一声清晰的青蛙叫声，连续三次，十分清脆。

文杉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还以为船上跳上了青蛙，因为这个叫声似乎就是响在她旁边。

就在文杉到处找的时候，沈渡在一旁小声地说：“别找了，是我。”

“你什么？”文杉骤然回头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沈渡用手半遮着嘴，那模样有点无奈和滑稽：“是我在叫。”

文杉十分惊讶，忍不住笑了，但赶紧捂住了嘴。“你好端端的学什么青蛙叫？”

沈渡严肃地说。“这是接头暗号。”

文杉还是忍不住想笑，如此有创意的暗号肯定不是沈渡想出来的，果然，就听着对面芦苇丛里，传来了蛤蟆的叫声。

呱呱呱……

沈渡板着脸，用青蛙的声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