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沈渡板着脸，用青蛙的声音回复。
咕咕咕……
对面芦苇被拨开，一艘橡皮船出现，田勇和两个水手坐着，驶了过来。
田勇嘻嘻笑着：“沈督察，你这是母青蛙的叫声啊。”
文杉彻底忍不住了，笑的前俯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渡剜了一眼田勇，他为了练这个声音练得嗓子都疼了，这伙没良心的还在笑。
田勇开了沈渡的玩笑，眼睛注视到文杉的身上时，却变得十分客气，“文警官。”
文杉见过田勇的流里流气，现在见他一本正经，倒有些不适应了。她皱了皱眉，礼节地点了点头。
田勇嘻嘻一笑，转到沈渡这边，汇报情况：“李大刚的采砂船就在乌鸦渡，我的人一直盯着呢。”
沈渡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乌鸦渡。”
田勇道：“得嘞。”
他又朝着黑暗处学了一声蛤蟆的叫声，只见芦苇丛里一阵哗啦啦，竟然有五六只橡皮艇出现了，每个艇上坐着三五人，而且脸上都抹了黑泥，暗夜之下竟像夜叉一样。
沈渡和文杉都露出些惊异。
田勇嘿嘿一笑：“人多好办事。我是怕李大刚跑了……”
沈渡打断田勇的话：“人多容易乱事，不用这么多人。有一艘船，三个人就可以了。”
田勇之所以带这么多人，其实就是想显摆一下。结果沈渡说用不着这么多人，他顿感失落,，找个借口，“你看，兄弟们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白来吧。”
沈渡扶额想打人，这货还真把抓李大刚当做一场好戏看了。他不想当着田勇手下扫了田勇的面子，挥挥手，“那就让他们守在这里，如果用得着，随时支应我们。”
这是一个折中的主意，田勇只能无奈答应。
……
沈渡开着巡逻船走在前面，田勇的橡皮艇走在后面，两艘船都没有亮灯，摸黑而行。
已经到了后半夜，蚊虫也消停了，湖面上一片安静，只有螺旋桨唦唦的旋动水流的声音。
快要到乌鸦渡了，田勇早有准备，学着蛤蟆叫了几声。
前面，马上也有蛤蟆声回应。
许久之后，会计阿程挎着一个救生圈游了过来，对沈渡他们说：“李大刚的采砂船从凌晨零点开始到现在一直窝着，没任何动静。”
沈渡戴着夜视镜，已经看到了前方百米之处停着一艘采砂船，黑魆魆的，像是一头怪兽，一动不动。采砂船的旁边是一艘运砂船，船舱里空****的，同样一动不动。
“他娘的奇了怪了，他李大刚不采砂，停在这里干嘛？”田勇嘟囔。
沈渡望了许久采砂船，才转过身对田勇：“先等着，看他有什么举动。”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田勇等的无聊了，忍不住拿出烟，刚准备点，就被沈渡盯了他一眼：“收起来。”
田勇不情愿地收起了烟。这么干等着还不让抽烟，太酷刑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采砂船和运砂船动了，却不见采砂，而是缓缓走了。
众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田勇顿时顾不得什么问：“这是发现了我们，要逃走吗？”
沈渡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看出来采砂船为何突然离开。
眼看着采砂船离开视野。田勇急了：“沈督察，让他跑了，回到采砂场，就不好了。”
沈渡还没说话，文杉道：“让他走，我们悄悄尾随在后就行。”
众人都面面相觑，连沈渡都看向了文杉。
文杉指了指行走中的采砂船：“采砂船没有亮灯，也没有加快速度，这不像是发现我们仓促逃跑的样子。”
“没有发现我们？”田勇顿时缓一口气，“吓我一跳。”
文杉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只要远远跟着就行，不要发出动静。”
众人听了文杉的话，又看向沈渡，沈渡目光微闪，认可了文杉的猜测。
众人开着船远远跟着采砂船。
只见夜色中一前一后暗夜行舟，采砂船行到了虎头口停住了。虎头口是天鹅湖的浅水区，行船不便，但采砂十分方便。
沈渡他们远远跟来，在湖边的芦苇**里藏好，等着采砂船有所行动。
但采砂船仍没有丝毫动静，和在乌鸦渡的情形一样。
田勇忍不住破口大骂：“见了鬼了，玩老子呢。”
“安静！”沈渡语气严厉。
所有人也不敢吱声了，沈渡早就做好准备不会很轻易地就抓住采砂者，田勇这帮人没耐心，随时可能就露马脚。
文杉亲历过第一个电鱼案，现在也能沉得住气，而且这次沈渡没有再单独行动，也让文杉更愿意信任他。
又一个小时过去。
天渐渐亮了。一钩斜月隐去了，晨雾渐起，湖面上雾气氤氲起来，能见度变低了。
采砂船和运砂船被雾气笼罩了，沈渡他们顿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去，什么都看不到了，这会儿要是跑了，熬了一宿就白瞎了。”田勇十分着急。
沈渡和文杉则十分淡定，他俩对视一眼，心有默契，熬了一宿没白熬，终于等到李大刚行动了。
大雾笼罩之下，正是隐匿采砂的好机会。
果然，轰隆隆的声音骤然传来，和之前的安静判若两方。
明显是采砂设备运作起来了。
田勇说道：“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沈督察，我们现在过去，抓他个现行。”
沈渡却摆手：“先不急，让他多装一点砂子。”
多装一点砂子的好处就是让运砂船重一点，逃跑的时候跑慢一点。证物也多一点。
文杉这时却突然说道：“我觉得，还是让他把砂子采完，运回去再行动。”
话一落下，别说田勇等人一脸惊愕，就连沈渡都朝文杉看过去。
田勇说道：“文警官，你没有开玩笑吧？让他运回去万一证据被销毁怎么办？”
之前，关于李大刚为什么能在采砂场附近的河道挖出了石英砂，田勇他们一直不知道，直到沈渡发现了砂石上的蓝藻味，才推测出了李大刚从别处盗采石英砂，埋入自家采砂场河道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