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和大海连成黑压压的一片,海滩上空无一人。苏诺靠在余衍霖的肩膀上,听着低低的海涛声和柔和,吹着海风,仿佛一闭眼就能睡过去,但她也没提要回去。
两人坐下不久,余衍霖的手机就响了。苏诺正要直起身,被余衍霖一手按了回去,便安心闭上眼。
是穆修来电给他汇报工作进程,余衍霖的电话打了很久,她只听懂一点,他马上就要走了。布里斯班飞回北城要十个小时,他现在出发能赶上明天的早会。苏诺心底徒然升起一丝不舍。
穆修说完工作又说了一句,“小余总,今天董事长已经通知人事下达苏诺的任免通知,不过人事总经理现在压着没发下来。要我做什么么?”
余衍霖低头看向苏诺,她仍旧靠在他肩上没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他弯起嘴角,“不管,让他发。”
苏诺倏地抬头,疑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仿佛在说话。余衍霖看着看着,捏住下巴吻了上去。
苏诺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料到他说着工作还有闲心来亲她。但他的吻带着不舍的酸涩,她不忍心推开。电话里穆修的声音仍在继续,苏诺屏住呼吸,气都不敢换。
“另外,最近股市有些异动,新增大量融券。这个情况我已经跟裴少汇报过。他说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等您来抉择......”
余衍霖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看着她憋红的脸,轻叹了口气,“呼吸。”
电话那头的穆修惊讶道:“什么?”
余衍霖指腹拭过苏诺唇角,眼睛依旧注视着她,“再等等,许言还在外面,一切等她回家再说。”
苏诺又皱起眉。她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跟她还有关系?他在炒股么?不过作为恒安的高管,关注公司的股票情况好像也正常,她没再多想。
余衍霖挂了电话还在看着她,带着痞里痞气的笑,“笨死了,这么久都不会闭眼也不会换气。”
他说完伸手抱住苏诺,脸颊在头发上蹭了蹭。
沿着沙滩往前一条街便是酒店,两人默默地往前走,走得极慢。苏诺没问他为什么不管任免通知的事,也没问他“等她回家再说”是什么意思。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使命。
苏诺侧头看了看街对面的酒店,停了下来,“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上去。”余衍霖不动声色,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不用,我要自己上去。”苏诺摇了摇头,抬眼看着他,神情坚定,“这一次,你看着我走。”
苏诺说完跑了出去,跑过马路又停了下来,转身冲他大喊,“余衍霖。”
余衍霖看见她嘴唇在动,几辆跑车从眼前飞过,轰鸣的马达声盖住了她的声音。他的心脏随着轰鸣声漏了一拍,听得不太真切。
“你说什么?”
苏诺没再回答,杏眼弯起了漂亮的弧度,甜甜地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进了酒店。
......
第二天在酒店吃过早餐后,顾晚晴和苏诺便开启买买买模式,梁泊松则在后面负责给她们拎包和规划时间。
几个人在市区的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些衣服之后便去了当地比较有名的网红购物街,James Street。
“诶,这家店看着挺有意思!”顾晚晴指着前面一家门口看上去就很精致的古董店。
橱窗摆着各种中世纪的饰品和服装,很吸引眼球。
三人走进去,接待她们的是一个打扮时髦且精致的老太太,笑容和蔼却又让人感觉有些深奥莫测,为这家古董店平添了一分神秘的气氛。
复古店里面很大,两人进去本打算随便看看,却被里面五花八门的复古饰品留住了脚步。
“这个好看,”顾晚晴将一对绿松石的耳坠伸到耳边比了比,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苏诺一向不怎么戴首饰,看到这些也就没什么购买欲望。但顾晚晴在挑耳饰,她便沿着货架看了看,货架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饰品,有项链,手链,耳坠。
货架尾端的墙边立着一个玻璃展示台,黑丝绒上摆着一对精致的袖扣。双头袖扣由两个黑底泛着红彩的石头镶嵌,红得不张扬,却又很精致贵气。
它被单独地摆在那里,足显珍贵。
店主奶奶见她站在那儿没动,便走了过来,给她介绍起它的历史。
这是一对黑欧泊镶嵌的袖扣。很多年前,一个英国的年轻诗人来到此地,与当地珠宝商的女儿相恋。奈何女孩家族为她安排好联姻对象,不同意这门婚事,棒打鸳鸯要拆散他们。诗人倍感失落,回了英国。
很多年以后,不再年轻的诗人一生未婚。故地重游回了澳洲,女孩的后人将这对袖扣交给他并告诉他,女孩一直在等他回来,却最终没抵住家里的压力。
女孩嫁人后过得并不开心,没几年便郁郁而终,留下的遗嘱便是要将这对袖扣交到他手里。
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错过了一生。
“为什么那个诗人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呢?”苏诺疑惑问。
老奶奶神秘地笑了笑,她说她便是女孩的后人,诗人得知真相后一蹶不振,临终时将这对袖扣交还与她。
世间有太多的错过,太多的求而不得,太多的误会,遗憾之所以成为遗憾,是因为知道真相的时候,故事已经写好结局。
诗人和少女的故事过于悲伤,这对袖扣放在这里很多年,没人购买。苏诺毫不犹豫将袖扣买下来。她索求不多,喜欢,就足够了。
袖扣没有错,它的少女爱的表达,不能因为相恋的人有缘无分,而把罪名扣在它头上。
店主要帮她包起来,她没让,直接放入口袋。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天就要黑了,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打道回船。
......
赵叔留在了苏诺身边,等她上船再回来。余牧瑾给余衍霖派来一个新司机。他一上车,司机小心翼翼地开口,“少爷,余总交代,让您务必回去一趟。”
“他安排得倒挺好。”余衍霖鼻间发出一声嗤笑,眼神顿时冷了许多,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算了,去吧。”
车停到秦之瑶家的时候,房子外面停了不少车,庄园内宾客满堂。院子布置了一番,草坪上,餐桌上,花团锦簇,烛光相拥,白色粉色的气球,灯光…
“说是跟朋友出国旅游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那几天可担心死我了。”他一进院门就听见秦之遥得声音。
余衍霖寻声望去,一眼便看见院子边的室外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路为指间夹着雪茄,靠在沙发背上,路漫和他妈妈分别坐在两边。余牧槿和秦之遥则坐在对面,两家人聊得正热闹。
“子期他们这种年纪的孩子都这样,有事儿都不爱跟我们大人说。”路太太搭腔道。
“衍霖,”裴郁铭看见他,朝他招了招手,便跑了过来,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呢?”说完往庭院中看了一眼。
裴郁铭的喊声惊动了他们,也惊动了散落在庭院各处的宾客。众人齐齐侧头朝他这边看来。
路为在余衍霖走过来的时候就起了身,将他拉到路漫边上。他自己则在另一边沙发坐了下来,“衍霖啊,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你们这群大学同学私下也常聚会吧?”
“路总,”余衍霖语气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不常聚,大家都挺忙的。”
裴郁铭在一边连忙搭腔缓和一下,“是啊,路叔叔,衍霖刚回来熟悉公司的业务,没时间出来,我们其他人聚的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