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衍霖第二天早晨醒来,那张清净素白的脸就在他眼前几厘米。沙发很宽,但睡两个人还是显小,两人侧躺着挤在一起。

她的长发柔顺得像丝绸,垂落在沙发上。微微红肿的大眼睛紧闭着,只剩一条长长的黑色曲线,上面挂着浓密睫毛,像羽扇。

她的鼻子细挺,嘴唇绯红….

他指腹轻轻地拂过脸蛋,下滑至嘴角。或许是因被指腹碰到而有些痒,苏诺眉头微皱,抓开了他的手。

手失去自由,他只能用眼睛看。大概是因为抵在他胸前,呼吸不畅,苏诺的头微微仰着,轻柔的呼吸洒在他脸上。睡着的人神情很松弛,大概是难得做了个好梦,嘴角微微上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早晨本就是容易想入非非的时候,她的脸又近在咫尺…

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乱了节奏。未等察觉就已经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

那种“她回来了”的实感仿佛在此刻才逐渐体会。他轻吻着她,细细地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像在尝一颗落入水中的软糖,绵软可口,令人沉迷。

突然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发现那双大眼睛已经半睁开地看着他。她嘴角轻弯,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带着初醒的迷离,看起来醉人又动情。

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往后挪了挪,在两人之间空出一点间隙。

她软软地躺在他臂弯,胳膊钩住他的脖颈凑了过来,他便再也离不开了。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清冷的花香,在他鼻间萦绕,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前一晚睡前,他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夏日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照进来,却已经将大厅染上一丝暑气。

两个人贴得很近,鼻息交融。

过了许久余衍霖才松开她,抬手拭去她额上的细汗,将被打湿贴在额间的小碎发往后扫。

“怎么还偷偷亲我?”她的声音很轻,带出没睡醒的沙哑,说完还咬上嘴唇。

她总是有咬嘴唇的习惯,工作的时候,发呆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咬一下,被咬完的嘴唇更红润。

“别咬,”余衍霖声音低哑,将她咬住的嘴唇解救出来,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你不给我一个名分,我只能偷偷亲。”

苏诺仍然有些迷糊,眼眸微张,拿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声音还是懒懒的,“给你盖个章,以后就是我的了。”

余衍霖被声音蛊惑,心里的某根弦颤悠了一下。苏诺像是突然醒过来,推开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扔下一句“等一下”,就上了楼。

余衍霖坐在沙发上有些蒙圈。怎么突然跑了?是不是吓到她了?

他低头看了眼,拿过一个抱枕盖在腿上,懊悔地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靠上沙发背。

心里正琢磨着该怎么上楼解释时,却听见楼上行李搬动的声音。

他心下一惊,起身冲上楼。

走到房门口时,苏诺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手攥着拳头,倒是没拿行李。他这才松了口气。

苏诺缓缓走到他面前摊开手掌,笑着说:“呐,给你带的土特产。”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苏诺的手又往他跟前塞了塞,他才伸手接过来。

是一对袖扣,是一对闪着红色彩光的黑欧泊袖扣。

“虽然晚了很多年,但答应过要送你成年礼物的。”她解释着。

“谢谢!我很喜欢。”余衍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激动而显得更低哑。

回忆在脑海中盘旋,两个小孩站在鲜花盛放的小院门口。

“我妈说,袖扣是要成人礼上女伴送我。我不想要别人的礼物,你送我好不好?”

“好啊!”

他喉咙滚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按捺下内心的悸动,伸手握住苏诺还悬在半空中的那种手,认真地注视着她。

“许言。”

“嗯?”

“你知道在西方,送男人袖扣是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苏诺摇头,她买的时候只觉得故事有意思,正好又欠了他一个成年礼物。

“是定情信物。”

“所以,孙许言,”余衍霖更往前走了一步,离她更近,“既然送了我,就要扣住我的手,以后再也不能松开。”

他的声音极具**性,像是一个魔咒,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路走。苏诺只怔怔地望着他,“嗯”了一声。

话音未落,脑袋猛然被扣住,下一秒他的齿咬住她的唇,湿湿热热的气息凌乱不堪,有些急促地喷在她的脸上,鼻尖。

齿关被轻易撬开,檀香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进而充斥着整个脑仁。他霸道地擒着她的舌尖,轻啮一口,这个吻才慢了下来,变得深情又炽热,缱绻又缠绵。

晨光逐渐照进客厅,两道斜影融为一体,拉得很长。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直到苏诺有点缺氧腿软,才微喘着气推开他。

余衍霖的头埋在她脖间,引诱似的轻咬着她侧颈,嘴里委委屈屈地呢喃着。

“小囡,我快要疯了。”

迟到了7年多的成年礼物是一对高品质的黑欧泊袖扣。余衍霖惊讶于苏诺这个小财迷居然一这出手就是价值上百万的礼物。

送礼物要有来有往,他趁机拿出那个送了半年都没送出的玉镯。苏诺看着桌子上的锦盒,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种事哪能算了?我收下了,概不退还,你也必须收下。”余衍霖见她反悔,不由得有些着急。

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怕万一摔坏了呢?”

“坏了就坏了。”

“哥哥,要不你帮我保管吧?”她最终想了个自己认为最稳妥的方法。

余衍霖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还好早就被他捡回了家。要不搁在外面,肯定被人骗惨了。

最后在苏诺的坚持下,余衍霖只得在书房给她准备一个小保险箱,“以后,你的宝贝就都放这里,自己设个密码。”

苏诺了然环视一圈,这个房间似乎没别的藏东西的地方了。她好奇道:“你的呢?”

“我的啊?”余衍霖环视了一圈,最后看向她,似笑非笑道,“我的也在这间房子里。”

......

吃过早饭,余衍霖也没去上班,留在家守着她。他的办公地点也暂时安在书房,由穆修两头跑。

苏诺腹部的伤口太深,缠着纱布,行动不方便,只能躺在沙发上,由他24小时看护着。

一整天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十多年都没这么惬意过,直到那天夜里,烦恼才开始。

苏诺在客厅里踱步三圈,探头进书房,“哥哥,你帮我拿件T恤。”

书房门一直开着,他戴着耳机没发出声音。苏诺说完才意识到他正在视频会议。还好她的声音不大,应该没人听见。

她扬手表示歉意,悄声往外退。余衍霖示意她稍等,又转过头,“今天先到这,你的报告稍后发给穆秘书。”

他说完便关了视频,领着苏诺进了主卧,从更衣室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白T递给她。他的衣服宽大,适合苏诺这样的病号。

苏诺接过后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又传出声音,“帮我绑一下头发。”

余衍霖停住往门外走的动作,转身进了浴室。苏诺看着镜子中的他,有点为难道:“你......会么?”

余衍霖垂眼看向她的头发,“没试过,我尽量。”

苏诺的头发跟她本人一样倔强,每一根都有自己的想法。过了许久,余衍霖看了看镜子里有些歪又松松垮垮的丸子头,低喃道:“以后多练练。”

丸子头虽然不怎么样,但镜子中的女孩盘起了头发却很漂亮,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脸更小了一圈。白皙的手指在洗手台上毫无规律地轻敲着,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片刻后,女孩抬眼从镜子中直视回来,乌黑的眼睛眨了眨,“哥哥,你帮我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