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母一向泼辣，苏晗被骂得落荒而逃。

姜伯母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牧辰，怕自己给姜妍丢脸了，“不好意思啊，牧总。我一下子有点着急了。你不知道，苏晗以前自己扔下姜妍，嫁到有钱人家，那时她才七岁。那时我也是猪油蒙了心，忍不了她把孩子留给我养，就把姜妍送到了福利院。那孩子不容易……”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姜妍很珍惜能有你们这些家人。”牧辰宽慰。

姜伯母却走不出来，絮絮叨叨说着以前的事，“其实刚开始我也不放心，偷偷去福利院看过她好多次。有时看到她一个人坐着，和别的孩子相处不到一起去，我就后悔，想把她带回来，可也一时决定不了。后来直到有个小男孩子，慢慢陪着她，她笑得越来越多，我也才彻底打消念头。说实话，那时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直到了病房门口，姜伯母才又重新摆出笑脸，怕会影响姜妍的心情。

姜伯母陪姜妍说话聊天，正好晋叔找牧辰，他就先出去了。

姜伯母看着姜妍脸色越来越好，终于放心了些，“看到牧总对你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小妍啊，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把你留下……”

姜妍打断了姜伯母的话，让她给自己盛碗汤，免得她又陷入自责。

姜伯母一拍脑袋，“你看我差点忘了。”

不过话题还是不可避免的又到了牧辰身上，“说起来也是你和牧总有缘，长得就有夫妻像。不过我看他真是越来越觉得眼熟……”

“我想起来了！”姜伯母忽然惊叫。

姜妍差点被吓了一跳。

姜伯母却连洒掉的汤都顾不上擦，激动地直拍腿，“我知道在哪见过他了！在福利院，福利院！”

姜妍一时没懂，迷茫地看着姜伯母。

“小妍，你最开始去福利院时，我经常偷偷去看你。那时有个小男孩，和你玩得特别好，你还记不记得？”

“不太记得……”姜妍对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了。再说好像确实没有谁和她特别好，但是有个小哥哥，总是和她做对，惹她生气倒是真的。该不会说的是那位吧。

“就是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那个……”姜伯母一边比划一边描述。

姜妍发现，她说的还真是那个和自己做对的小哥哥，原来这在大人的眼睛里就叫作着关系好吗？

“您说那个小男孩是牧辰？”姜妍简直不敢相信。

“八成就是！我记性很好的，虽然长大变样了，可是基本的轮廓还在！你刚去的时候特别安静，和谁都不愿意说话，看着可让人心疼了。后来他出现了，你才有了人气。虽然有时对他大喊大叫，可是性格放开了许多，和别人说话也多了。”

说起来好像是这样的。那时那个小哥哥，总是气得让她忍不住骂他或者说他，追在他身后跟着他跑。可是虽然生气，她却真的暂时从失去父母的惶恐中走了出来，连吃饭都多吃了不少。

“可是伯母，牧辰是有家的，那时他怎么可能会去福利院呢？”姜妍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姜伯母却不以为然，“那个小男孩本来就不是福利院的啊，我问过院长了。他只是家住在附近而已，没事的时候总是溜过来玩。”

姜妍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心里却多少相信了几分。她想起蒋奶奶说，在牧辰母亲过世之后，他去南城区的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也不排除，他外婆家就在福利院附近的可能。

而且，他还说过，他是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了，却没说到底是什么时候。难道是指福利院的时候？

医院的花园中。

晋叔告诉牧辰，宋世承前几天和蒋玉湖见了一面，但是似乎不太愉快，离开的时候两个人神色都不太好看。

牧辰丝毫不意外，“宋世承这次在南城区里投了全部身价，要么翻身，要么彻底落败。自然坐不住。”

前几天，《新财商》杂志刊登了一篇内部调查文章，剑指云澜集团，指出在南城区项目中，云澜集团存在许多违规操作，包括行贿、商业欺诈、建筑材料以次充好，每一项都有详实的证据支持。

晋叔也感慨，“眼看项目停滞，每一天烧的都是上千万的钱，宋世承哪有这个财力支撑，肯定要把主意打到蒋董身上。”

“蒋玉湖恐怕也不敢再向里面投钱了，因为这笔抽资，董事会对他的质疑不小。”

“这段时间，盯住了蒋玉湖、周涟和宋世承，他们必然会有什么动作。”牧辰冷静地吩咐，“另外，姜妍这边再多加几个保镖，隐蔽一点，不要被人看到。”

“先生，蒋氏那边，我们不用插手吗？”晋叔问道。

牧辰也占了蒋氏不小的股份，如果投资失误的话，也会有不少资产蒸发。

“不用，不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怎么打破这么多年僵持的局面。蒋玉湖自己做的决定，由他自己来担。”

牧辰回到病房的时候，姜伯母已经离开。

他微微皱眉，“没有人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妍眨眨眼，“你不是有事再忙，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是一个人呆一会儿，没事的。你太凶了。”

牧辰坐在病床边上，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是担心你。”

姜妍却一直盯着牧辰，眼睛闪亮亮的。

“怎么了？”牧辰疑惑地问，觉得姜妍有些奇怪。

“牧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牧辰挑了挑眉，“瞒着你的事？这倒是没有，不过你不知道的事，确实有一些。毕竟你好像一直也没什么想要彻底了解我的兴致。”

姜妍没想到他还倒打一耙，差点被气笑。

姜妍伸出一手指戳他的胸口，“你在大学以前，就见过我，对不对？”

怕伸到她的伤口，牧辰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掌心。

他想起刚才姜伯母说的话，也不意外姜妍此时的问题。

一边把玩着姜妍的手指，一边说，“对。”

姜妍看着身侧微微低头的男人，笔挺的鼻梁让他的侧脸线条格外干净利落，眸中的光却格外温柔。

连着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在福利院里的那个小哥哥，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