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晔听后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他躺在竹椅上,沉默许久也并不发声。

身上的大衣发出轻质摩擦滑曳的声音,在冬日里听起来会显得有些让人心烦和急躁。

“容晔。”女人语气里带着无形的压迫,指尖的女士香烟萎靡地扔在地上。

“KZ为了你的回归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你现在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回来。

我是你的妹妹,KZ是父亲当年就给我们的,现在你需要你回来。”

“回来吧,容晔。”

男人听出了女人语气里的微愠,反而梗着,大声地笑出了声来,很是散漫:

“小容啊,你不是有那么多人陪着吗?那姓江的和容小妹不都陪着你吗?”

“哥哥我喜欢在这儿呆着,就不陪你玩了。”

“慢走不送。”

女人默了默,摸了摸身上旗袍的边角。

缓缓地,她抬头嘴角弧度扬起了一个不带温度的微笑。

她说:“晚安,哥哥。”

容晔的第一反应是回应一声晚安,却蓦然惊觉,现在还是早上。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妹妹,已经走出了这个海城小镇的小杂货铺子,就好像永远也不会再来到这里。

宋幼生是没有任何权限收缴毒品的,于是打通了余队的电话一番说明。

余硎电话那边有些闹哄,全是人声嘈杂的声音。宋幼生想他应当又是外出办案,便又强调了几句“当事人是主动汇报”和希望“在搜查前麻烦提前通知一下。”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抬头看向一直坐在对面的女人,偶然瞥见了衣领处脖颈的伤痕。

女人无神地捏着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唐女士,天气冷,你的茶需要换一下吗?”

“啊、不不用了……”唐女士下意识地垂了垂头,“这是在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的。”

“您是我的当事人,就是物竟的客人,应该招待您的。”

宋幼生转进了茶水间,将茶杯里已经凉了的茶倒掉,然后重新到上。

望见旁边的热牛奶,宋幼生思虑了一会儿,又给自己拿了一杯。

“唐女士,您和您的老师,感情很深重是吗?”

热气氤氲开来,暖了暖女人的手。

“当然。”

“当初学……舞蹈的时候,老师就对我很是优待。”女人低眉靠着宋幼生的神情。

只见她正喝着热牛奶,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温顺和乖巧和刚才那副做事简练的风格很是不同,便又才继续开口说道:

“也许……老师那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了,于是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到了我的身上。”

宋幼生一口气喝了一大杯牛奶,这时停下,想了想说道:“期望……是期望你可以拿奖吗?”

“嗯,确实,当初我们有一场大型的联合的比赛,大家都练习了很久……”

“只是……后面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以至于……”

“我连比赛都没有参加。”

女人的声音很淡,好似可以淡化一切的空间和时间,隐隐约约地看见某些破旧又破碎的东西。

“现在想来,才深觉亏欠了老师。”

“我竟是连老师最后的遗愿都没有达成。”

宋幼生又是沉默了一阵,她不知该怎么安慰。

随后她恍然也想起了什么。

好像,有人曾经也向她许过愿望,但是她到最后都没有回应……

“姐姐,我今天过生日,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好不好。”

“不好。”宋幼生埋头写着笔记。

“还有,别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

“不,我既然开口叫了,那你就是。”少年蛮横又不讲理,将宋幼生手里的笔都抢了过来。

她看着少年得意洋洋拿着笔,面无表情:“那我也不想帮你实现愿望。”

“是你的愿望又不是我的……”

少年想了想,好似很同意这个说法:“好像是诶……”

“那我就许个姐姐的愿望,姐姐来帮我实现好不好?”

少年向来狡黠又嚣张的眼睛在那一刻直直撞上了宋幼生的。

像太阳。

“我其实不要愿望。”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实现。”

……

“我想,你的老师应该不只是希望你能拿奖。”

“她更希望应该是,你能发光。”

唐歆雅愣了愣,死灰槁木的眼里有些闪亮。

宋幼生继续说道:

“无论,你还在不在舞台上。”

就像,他还是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