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在收到钱羽晗发的:“半小时后在我办公室等我,告诉齐先宇和枝枝收拾一下明天准备跟我去趟广州。其他的事情我到了再说。”过了二十分钟以后先到了办公室,把刚买的早餐放下,打开空调,冲了咖啡,统计了今天的日程,恰好看见她喜滋滋从隔壁出来,转身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珍妮也跟她笑:“晗姐,早!”

“早,珍珍!”然后坐到桌子前开始吃早餐,钱羽晗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她叫珍珍,心情正常是珍妮,心情极差是张晓萱。由此推断,她现在已经能准备让那几个定款疑难杂户准备上门了,不出意外,三十分钟后,晗姐就能下去跟他们选款对版。

钱羽晗知道她在想什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订机票,明天,你,我,齐先宇还有枝枝,去广州。我们大概待三天,面料紧张,我们几个要去想办法跟厂商多拿一些,为双十一做准备。酒店你跟其他几个助理商量一下怎么订。让赵婉准备一下,我二十分钟以后下去看她选的款,你告诉她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奇怪元素趁早收起,我要单独去出差,心情不好,没耐心。”

珍妮边记她噼里啪啦嘱咐的内容,边回:“好。”

钱羽晗吃完最后一口牛肉卷,抽了张湿巾擦手,然后说:“让枝枝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你先去订票。”江枝,钱羽晗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当年迩晗工作室成立初期就跟他们共事的老员工,一直到今天,还在迩晗跟着供应链,堪称钱羽晗的左膀右臂。

她把江枝叫进来核对了一下仓库现有面料然后两个人一通估算,最后大致敲了敲需要的面料总数,心里有了谱,才跟她说起了明天的出差的事。

“枝枝,明天我们一起去趟广州,大概三天。你这边方不方便?”江枝前年跟男朋友百忙之中抽了时间结了个婚,然后两个人掰着指头算了又算时间,在去年把双十一的准备工作做完怀了一个宝宝,反正这个家从开始一直到现在坚决贯彻落实计划性掐点儿生活政策。

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红人店运营哪有一蹴而就。要把粉丝转为购买力,除了考验红人的号召性还需要产品的满意度。这些都是一点一点盯对出来的,别人朝九晚五996,他们日常工作007,各店上新之前就彻底没准了,凌晨三四点回家,上午十点多到就是常有的事。

但是枝枝说到底只是他们的员工,樊董和钱总饶是再为钱卖命,这些年也总觉得高强度高密度的工作让他们付出颇多。所以不断调高工资,允许公司的特殊岗位的员工弹性坐班……调整来调整去,已经尽力把资本家和人性互相平衡了,但让一个刚生完孩子三个月就来工作还要离家三天的新手妈妈陪她出差,钱羽晗到底是没有那么果断。

江枝笑了:“我的钱总,不是吧?我生了个孩子而已,产假休了一百二十五天,在咱们这个行业里,超过法定时间小一个月,我做梦都笑醒了,你现在突然给我整这个,是我这为母则刚的代名词打动不了你了还是咋的?”钱羽晗也笑,是苦笑:“行,那你准备一下,出发时间订好票以后我让珍妮联系你。”

然后她跟着江枝一起出去下楼开始忙,一整天为了红人选款,还有上周报账的签字批示,以及离开三天起步的其他工作预备忙的脚不沾地,最后还是珍妮在凌晨两点多催她回去收行李,明天早晨七点去赶飞机,她才脱身。

当天刚蒙蒙亮,珍妮拖着身体和小行李箱坐在车里等到钱羽晗下来的时候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老板的差距。钱羽晗为了让她也有时间收拾东西,昨天没让司机送她回家,自己开车走,让司机送珍妮回。

珍妮到家的时候三点,她把头插在**定了五点半的闹钟就昏迷过去,清晨闹钟响了三遍,才把她叫醒。她只来得及冲了把脸,随手挽了头发,把衣服塞进行李箱,拿了一颗番茄下楼。

可同样是相同时间回来的钱羽晗,面部状态根本看不出来睡了八个小时还是三十分钟,脸上妆容妥帖,眼神没有疲惫,就连双眼皮也丝毫没有因为困变成三眼皮。她穿了一件墨绿色刺绣棉府绸衬衫,下摆解开几颗墨绿色贝壳扣,一边随意垂下,一边塞进下身真丝混纺喇叭裤里。袖口随意挽至手肘,随手提着Hermes的一只黑色mini Kelly。整个人又贵又精致,让珍妮一边暗叹自己和老板的差距,一边狗腿的想她如果是个男人,一定要泡这样的女生,太带劲了。

当然,钱羽晗并不知道小助理脑海此时浮现的限制级内容,反而是在上车之后看了一眼她,毫不留情开口:“你一晚上没睡觉?”珍妮不解:“不啊,睡了三个小时!”

钱羽晗不解:“那你头发怎么乱成这样?”珍妮没敢问她,她很好奇钱总是边睡觉边梳头吗?

飞机落地白云机场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半,她让珍妮提前跟供应商胡杰联系晚餐,对方答应的痛快,她微微放心。然后一行人到酒店吃了午饭,整顿了四个小时,就又从酒店出发,赶赴饭局。

钱羽晗办事向来求效率,她坐在酒店的套房房间里再次摸了遍今天吃饭的座上宾的喜好和历来面料价格,大致估了估现在的情况。其实面料供应厂商现在很多,只是能够同时满足迩晗需求量还能做到价格和质保的很少。他们跟胡杰合作多年,今年早早的透了口风说拿到了一批纱线更细,密度更高的什锦绒面料,同时提高大衣的舒适度,耐磨度和抗风度。她和江枝不止一次打探过其他厂商的口风,能做到的很少,这批面料入境时间更长,工期也有要求,如果要等,怕是要误了双十一。那即使以后再用了,也没什么大的价值。

所以如果不能拿下这批面料,后续的问题才是更头疼的,而樊东梵今天上午说的青禾有人来谈也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想到这儿,钱羽晗叫珍妮去取了自己在这边找朋友送来的两瓶茅台,还在上车前吃了两片解酒药,准备出发。跟在她身边五年的珍妮懂了,她浑身上下写满了:“今天我铁定去当孙子。”九个大字。

临下车前,钱羽晗手机震动,她接起:“妈?”

“晗晗啊,咱家树最近长势喜人!”她眉头一皱:“我寻思您清楚我是卖布的,不是种树的?”季娜被这话一噎,但很快又乐呵呵的开口了:“不是!是咱家搬来之前不是请那大师算过吗!这树长出的花要是长出了院子外,就桃花好!刚刚你爸去院里看花,你猜怎么着!这花直接长到外面去了!嗨呀,妈就觉得你有戏了呀!”

钱羽晗想起来了,这房子买之前费了不少心思,地段好平米合适的价位高,大小合适价格实惠的地段偏,好不容易跟中介交涉了多次找到了这一处,临打款前,家里老两口说什么也要请大师来品品。钱羽晗看他俩实在兴致勃勃,更何况她本来也做生意有时候难免讲究这个,便托樊东梵帮她找了个大师,认真看了看。

大师从门面讲到屋后,细致到客厅怎么摆,哪个地儿缺水要养鱼,卧室床头位置朝哪都说到了,点拨了一路,最后站到小院里对着一棵树苗不走了。季娜在旁边紧张搓手:“大师,这树有问题?”钱广平本来嚷着不感兴趣,但听了一路,也认真记了内容,此时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

“树是好树,还能开花。”二老松了口气。“就是,”周围的空气再次稀薄,大师继续说:“我看这长势,是要探出墙外,明年雨水好的话,也就是年半光景,你们家里有人的桃花运就好咯!”话毕,提脚继续去别处指点了,老两口跟着,面色无异,但从那天开始,二人对这棵树的宝贝程度直追钱羽晗。

想到这儿,她头有点疼:“妈,我现在要去应酬,对方是四十五岁供应厂商,并且近期为了准备秋冬面料还有双十一,所打交道要认识的新男人人均年龄不低于四十,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哪一家多我一个都不合适,咱家三口人,您也别光操心我这株铁树。留意留意我爸,再不济小心您身边儿的老头。挂了啊,我到酒店门口了。”

说完,摁掉电话嘱咐珍妮把酒提好,开车门袅袅婷婷的下车了,把季娜的:“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呢?”完美截到电话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