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宓笙想起蒋易川的暗恋故事,“那得祝福易川啊,他和十五岁的时候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那时候的感情多纯真美好啊。”
“啊。”顾珵本来该欢喜雀跃的心,因为宓笙的这句话突然开始往下沉,阿笙十五岁的时候是不是在喜欢宋瑾瑜呢?阿笙现在说这话是不是还对宋瑾瑜念念不忘呢?“十五岁的喜欢也没有什么吧,我觉得二十二岁的时候的喜欢,也很纯真啊,只要是真心喜欢,都是美好的。”
“当然。”宓笙奇怪地看了顾珵一眼,她就随口一说,顾珵的反应过激了,“你现在二十二岁喜欢谁了啊?”
“我现在得好好打球。”顾珵在宓笙面前说不出否认的话语,也同样说不出承认的话语。
“好吧。”宓笙没再追问,“中午吃什么?”
“我想吃酸菜鱼!”顾珵心情不错。
下午,宓笙在媒体中心写东西,贺志远过来找她,“阿笙,第三期专访做的怎么样了?”
“都在正常推进,采访已经完成了,我这边成稿就行。”宓笙大概能猜到贺志远找她的原因。
果然,贺志远随意聊了两句,就说到了:“阿笙,你敏佳姐告诉过你乒乓球队的随队记者和普通乒乓球记者的区别吧?”
宓笙斟酌着回答:“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宣传国乒。”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那就是她不会做和宣传国乒相悖的事情,她不会向外界披露李洪鹏和迟鸿宇违规研究顾珵的事情。
“不仅仅是这样。”贺志远想了想,邀请宓笙下楼转转。
在操场空旷处,他才接着说:“国乒的随队记者、摄影,能接触到太多国乒的机密了,运动员的技战术、日常训练、队内比赛,教练员的安排,技术分析师们得出的数据……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得明白。”
“技战术机密这些我们都明白,记者的职业准则就有保密这一条,我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说完这些,宓笙犹豫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职场中人最应懂得分寸和尺度,但她对于记者这份职业也有自己的坚持,“贺指导,这次的处罚,是准备按下不表吗?”
“我不是害怕自己出丑闻。”贺志远看着宓笙的眼睛,年轻的女记者有一双太过清澈的眼眸,“我只是不想用舆论毁掉一名优秀的运动员和教练员。人难免走错路,我希望他们有改正有回头的机会,如果公开处罚原因,他们会接受来自全世界球迷的唾骂,他们的职业生涯很可能就此止步。舆论对于公众人物向来苛刻,不能有一点道德瑕疵。”
宓笙想着自己手中的笔,“贺指导,人做错事,该有惩罚,你们教练组已经处罚过了,就是公平。我不会拿着笔再审判他们。记者该披露这世间不平和黑暗,但既然已经有了非常公正的处理,我们手里的笔也是有温度的,我也不想毁了优秀的运动员和教练员。”
单论技术,迟鸿宇算得上优秀的运动员,而李洪鹏作为教练,执教能力绝对是顶尖的。
“都明白就好。”贺志远很喜欢这个接替袁敏佳的记者,“其实要说理解,李指导的心思我们做教练的也能理解,但他的手段错得太离谱了。”
“李指导对迟鸿宇寄予厚望,他很喜欢迟鸿宇。”宓笙耸耸肩,“谁都有偏爱,人性如此。”
“不只是偏爱,李指导在迟鸿宇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看到了他当年打球时候的样子。迟鸿宇和他很像,不管是天资还是球风,还是认真努力的这份态度。”贺志远组织着语言,“你可能还不能理解,这是很复杂的一种情感,他希望迟鸿宇打出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迟鸿宇,也是因为他想证明,他当年也是可以打出来的,弥补自己球员时代的遗憾。”
宓笙点头,默默倾听着。
“迟鸿宇一路走得挺稳的,按照李指导为他设计的路,他也能打得不错。但是很可惜,顾珵来了,比他更优秀,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揪住顾珵不放了,眼睛里面只看得到顾珵,这对运动员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贺志远叹气,“顾珵成为了他的心魔,只要他不能打败顾珵,他就永远没办法再进一步了。乒超联赛,他胜了顾珵一场,可是那时候顾珵状态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顾珵状态好的时候,他一场都没赢过。再到现在,顾珵状态好不好,迟鸿宇都赢不了了。”
宓笙很客观地说道:“我倒觉得迟鸿宇和顾珵之间的差距没这么大,之前队里刚进队的运动员还打赢过顾珵呢,顾珵其实起伏挺大的,一直不稳定。是迟鸿宇太紧张了,只要面对顾珵,他的心态就有问题,他赢不了,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你都看出来了,李指导心里也明白。他这么做,也是着急,想帮迟鸿宇打败心魔。毕竟对于运动员而言,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他不希望迟鸿宇把大量时间都耗在对顾珵的心魔上面。”贺志远也会感慨教练对自己运动员的用心,但是,不管什么样的良苦用心,都不该做破坏比赛公平的事情。
他心情复杂:“但我也是教练。作为主教练,我要维护球队的公平;作为教练,我也要维护我的球员,顾珵不能被人这样打击,年轻运动员的自信太宝贵了,这是我要保护的东西。”
“那顾珵还挺有钱。”宓笙想到顾珵录视频时那样肯定十年后的他可以拿到大满贯。
贺志远没想到宓笙会来这样一句,“怎么说?”
宓笙笑着挑眉:“顾珵很自信啊,如果自信对于球员而言是宝贵的财富,他怎么说也是个富翁。”
“这倒是没说错。”贺志远脑海中浮现出顾珵今天打球的模样,“他身上的这种傲气和自信,我打球这么多年,当教练也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
但贺志远也在为这事苦恼,“只是,过刚易折,不是所有人都欣赏这样的顾珵,在有些教练员看来,运动员要沉着冷静,顾珵这样一遇事就上头的性子是必须掰过来的。而且,顾珵太容易和教练闹矛盾了,需要教练哄着来,可不是每个教练都有这耐心的。他身上的骄娇二气,还得磨啊。”
“您欣赏不就好了嘛。”宓笙不由感慨,“顾珵真的太幸运了,省队教练也欣赏他,到了国家队,您也欣赏他。”
“太喜欢了,反而有时候下不去手。”贺志远站定,思考了好一阵,不再多说什么,只让宓笙先回去。